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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松弛感,直到马嘉祺放下水杯,像是随意地提起:“浩翔,你跟真源……”
该来的还是来了。严浩翔背脊几不可察地挺直了些,神经瞬间绷紧,进入戒备状态。
然而,马嘉祺的话锋却轻巧地转向了另一边:“……晚上睡哪儿啊?稚元家里客房挺多的,要不就住下吧。”
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又猛地落回原处,带来一阵虚脱般的失重感。严浩翔勉强扯出一个笑,还没来得及回答,陶稚元便优雅地挑了挑眉,接过话头:“嗯,我让阿姨给你们准备睡衣,晚上就在这儿休息吧。”他的目光掠过严浩翔,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宋亚轩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严浩翔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别走了,一起聊聊天吧?过两天我又要走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的眼神里带着恳切。
宋亚轩看着他,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靥:“好啊,只要不会太打扰你们。”
几人移步客厅。重新获得听力的宋亚轩,格外珍惜耳朵捕捉到的每一个声音。他听着大家的谈笑,思绪却有些飘远——母亲曾说,要用最大的诚意感谢浩翔。可怎样的感谢才算“最大”?难道……真要像那些荒唐的念头一样,以身相许吗?他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逗笑,轻轻摇了摇头。
张真源悄无声息地靠近严浩翔,借着沙发靠背的掩护,手指不老实地探进严浩翔的T恤下摆,在他紧实的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这带着亲昵和隐秘挑逗的小动作,恰好被坐在斜对面的陶稚元尽收眼底。
陶稚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终于没能忍住,开口时声音依旧温和,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浩翔,那晃晃怎么办?”
“晃晃”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形的壁垒,瞬间让空气凝滞。张真源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僵,伸在严浩翔衣服里的手也顿住了。马嘉祺立刻发出不满的“啧”声,用眼神责怪陶稚元的多此一问。而原本有些走神的宋亚轩,也被这句话点醒,目光在严浩翔和张真源之间逡巡,之前那些模糊的猜测似乎瞬间有了清晰的轮廓。
严浩翔早已预想过会面对质问,但当真被如此直白地介入私域,一股无名火还是“噌”地窜起。他转向陶稚元,眼神褪去了之前的松弛,变得冰冷而锐利,声音压着怒意:“你想教我做事?”
马嘉祺见状,立刻侧身将陶稚元护在身后,语气带着安抚:“浩翔,稚元他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样……”他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宋亚轩咬了咬牙,站起身,语气带着了然和一丝失望:“原来今天这顿饭,是这个意思。浩翔,真源,我们走吧。”
严浩翔也随之起身,动作带着克制的怒火,整理了一下被张真源弄皱的衣摆,目光扫过马嘉祺和陶稚元,声音沉冷:“我的感情生活,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处理。看在是朋友的份上,我不想对你们发脾气。”
马嘉祺急了,眼圈有些发红:“浩翔!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跟你好好吃顿饭,多待一会儿……”
严浩翔不再多言,一手拉起张真源,另一只手示意宋亚轩一起离开。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客厅:“我知道你们可能是好心。但请记住,不要过分关注我的私事。另外,如果让我知道,在我离开后,有人因此伤害真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我严浩翔,一定不顾朋友情分,替他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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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咔哒”一声关上,留下满室压抑的寂静。
马嘉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伤心至极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稚元你干嘛呀……我只是……只是想跟浩翔好好吃顿饭,怎么会弄成这样……”
陶稚元看着马嘉祺痛苦的样子,内心也是情绪翻涌,他控制不住地拔高声音:“可陈晃也是我的朋友!我能眼睁睁看着浩翔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装作看不见吗?!”
马嘉祺抬起通红的眼睛,伸手拉住陶稚元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声音带着哽咽和恳求:“稚元……我求你了,不要告诉晃晃……浩翔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求你了……”
看着几乎崩溃的马嘉祺,陶稚元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俯身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放柔,带着懊悔:“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别哭了嘉祺,我们明天……明天再叫他过来,好好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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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离的汽车内,气氛同样低沉。
张真源靠在车窗上,默默流着眼泪,委屈和不安交织。宋亚轩递给他纸巾,轻声安慰:“源源,别难过了。要不……去我家坐坐?跟我聊聊天?”
严浩翔紧握着方向盘,下颌线绷紧,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显然怒气未消。宋亚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听我的,去我家。”
严浩翔沉默地打了方向盘,改变方向。
宋母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三个情绪明显不高的孩子,连忙侧身让他们进来:“快进来,快进来!这是怎么了?跟干妈说说,遇到什么事了?”
严浩翔脱力般瘫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声音带着疲惫:“没事,干妈,就是有点累了……我想喝您泡的花茶了。”
宋母了然,拉着宋亚轩低声嘱咐:“你好好照顾阿严,我去给他泡茶。”宋亚轩点点头,坐到严浩翔身边,轻轻碰了碰他:“怎么了?真生这么大气啊?”
“他凭什么管我……”严浩翔委屈地噘起嘴,像个赌气的孩子,“连马哥都没这么说我……”
宋亚轩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泛起宠溺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轻声道:“你这个笨蛋啊。”
严浩翔抬眼,望向一旁依旧沉默落泪的张真源,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他垂下头,不敢再与张真源对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严浩翔拿出来,是俞硕发来的消息:
「严浩翔,回海南跟我解释一下。」
严浩翔烦躁地皱起眉,飞快回复:
「我跟你解释个鸡毛!」
屏幕那头的俞硕看着回复,无奈地嗤笑一声,回了四个字:
「呵,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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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张真源因为次日还要上学,无法陪严浩翔去海南。宋亚轩则像是要把所有话都说完,缠着严浩翔喋喋不休,从高中趣事到现在的工作见闻,事无巨细地分享。
起初严浩翔还耐着性子听,后来实在被吵得头疼,笑着扑上去用手捂住他的嘴:“好啦亚轩!你饶了我吧!”
宋亚轩扒开他的手,不依不饶地凑到他耳边继续碎碎念,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不行!你听我说嘛,我还没说够呢!你必须听!”
严浩翔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只能宠溺地连连点头,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好好好,我听着,你说,我听着呢。”
宋亚轩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他的“演讲”。张真源坐在床边,看着两人自然亲昵的打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觉得眼前这幅画面,充满了难得的温馨与平和。
“……你知道吗,最惊险的那次,我差点就死了。”宋亚轩的语气忽然低沉下来,“我被歹徒挟持了,要不是耀文毫不犹豫地把我换了过去……”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微蹙起,“耀文……耀文呢?”
他注意到,今天直到现在,刘耀文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分开后发来报平安或闲聊的消息。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张真源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耀文出什么事了?”
宋亚轩摇摇头,脸上写满担忧:“不知道,他今天一直没消息。我给他打个电话。”说着,他拨通了刘耀文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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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手机在昏暗的房间地板上持续震动着,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刘耀文刚刚伸出手,想去够手机,游思铭却先他一步,一把将手机扫到更远的角落,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熄灭。
“思铭,别……”刘耀文的理智在挣扎,他试图推开身上的人,“不行,我们不能……”
游思铭却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印,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求与脆弱,呼吸灼热地喷在他的颈侧:“耀文……我需要你……别离开我……”
手机的震动声再次固执地响起,像是一种不容忽视的警示。
刘耀文听着那持续不断的铃声,脑中“嗡”的一声,混乱的思绪和身体的躁动让他陷入更深的挣扎。他想下去捡起手机,游思铭却更紧地抓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哀求:“看着我……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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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家中,电话那头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怎么样?接了吗?”严浩翔和张真源围过来,担心地追问。
宋亚轩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八”字,满面愁容,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担忧:“他不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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