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些挥手将延时安的衣角撕开,拉着这个“炮仗”便走了。
叶失看二人离去的背影,看了眼手里的衣服碎片,心道:不是他。他仰头只能看见一小方天地,月色透着树叶重叠下的稀疏偷偷溜上他的脸,他在这里慢慢等死,等自己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神仙,你是神仙嘛?”一个声音把也是吵醒,是个稚嫩的孩童。
叶失喉咙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孩童摇了摇头。
“你是,我和爹爹曾经拜过你,当年我爹爹说他小时候家里闹灾,是靠吃你的供品活下来的,我记得的,爹爹说没有一座神庙像你的神庙一样,可以把供品分给有苦难的人。”
“阿七,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要赶路了。”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揪起那孩童。
“爹爹,别揪我,是神仙,我看见神仙躺在这。”
那中年男子闻言低头看见叶失,眼里有难掩的惊恐,抱起阿七撒腿就跑。
曾经受万人敬重,如果有一天他们变回尘埃一粟,那曾经敬重过他们的人便会心生恐惧,因为他们害怕这“霉运”会引向自己。
叶失呼出一口气,他能感觉到那可能是最后的力气,他即将化作泥土,与天地共生。他安慰自己,这或许是解脱,因为这是他应有的惩罚……
“年轻人?”一个白发老翁看着自己道。
但此时的他已经做不出任何回应,老翁将自己背到牛车上,道:“娃娃,跟我走吧。”
叶失心道:为何要救我?我已经是个烂人,别人憎恶的对象,却还会有这样幸运?
牛车一路走过沟壑山路,一直到街道的闹区,人们如往常一般忙碌奔走,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除了温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抽离现在的生活。
叶失看见奔走的人们,他们为生存而苦恼,可他现在已经帮不了任何人,肩上的担子突然落下,心中不是轻松而是无奈,他对自己无能的无奈,对世事从不偏袒遭受苦难人的无奈,自己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小喽啰。
他的师父曾对自己言:“碎玉难全,破镜难圆,从来不是你能左右的,问心无愧便好。”
几百年前,叶失还只是个小道士,随师父下山除邪祟,这邪祟长相青面獠牙,身材魁梧宛如野兽般,叶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丑的东西。
“师父,邪祟为何而化?”叶失疑惑道。
叶失的师父只是个散修,他未能得道成仙却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给他,他只记得师父叫江离……
江离道:“书中所学邪祟为万物之阴所化,生前多为精怪水魅,但我历经多年发现不完全是。”
叶失查看被邪祟所伤之人,蹙眉道:“这邪祟不是精怪水魅所化,而是……人。”
江离道:“这些受伤之人的伤口确实像抓痕,但不同于动物的爪牙般留下较宽的伤口,更为细长的像是人的指甲所留下。”
叶失看着那些伤民各个都面露惊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她回来了。
“谁?”叶失问道。
“是……是那个女人!一定是她!”一人惊恐万分道。
“哈哈哈哈哈——”一个女人笑道,声音十分尖锐刺耳。
江离扬起拂尘将叶失保护在身后。
“我会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该死!你们这些修士也爱管这档子事?”
叶失道:“他们即便该死,自会有冥界评判,他们不会落得好下场,你又何必这般?”
“这般?哈哈哈哈——冥界?早已经没落了吧,我的孤魂在外漂流多年,若不是那一口怨气,我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机会报仇?”
只见那女人又化作那恐怖模样,在黑夜中嘶吼,那女人无论怎么攻击都不敌叶失,便有些气急败坏道:“那些烂人根本不值得你去保护,你在助纣为虐!”
江离道:“你若真的将他们屠杀干净了,你的怨气便会散,你难道不想沉冤昭雪?还是要将他们的罪恶永远埋葬,然后灰飞烟灭。”
那女人这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