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靠在忘忧寺陈旧的廊柱上,指尖掐诀却只凝出一缕微弱的白光,三天前与灵儿突袭黑暗能量本体的场景在脑海中闪回——灵狐国大殿里,黑暗能量操纵着父母身体出现的刹那,灵力反噬如潮水般涌来时,是灵儿替她挡下致命一击。如今她灵力十不存一,而灵儿这个月的锁灵次数也用掉了……
溪月喂,那位狼大叔
她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正在观察这四周环境的灰太狼身上,
溪月你不是该和喜羊羊他们呆在一起吗?怎么会跟被黑化的小风他们……
灰太狼的眼眸暗了暗,黑暗能量提及父亲时的蛊惑,打向喜羊羊的手刀,掌心因做戏被打上的印记,桩桩件件如芒在背。他张了张口,却只发出干涩的声音
灰太狼我……是有原因的
溪月他是我的救命贵人
溪月的声音骤然变冷,指尖白色灵力闪现
溪月背叛他的人,我不介意提前送你去见阎王
溪月好看的莹蓝色眼眸冷了下来,灵力带着杀气呼之欲出
林玉儿等等!
林玉儿突然挡在两人之间,嘴角狂抽,果然……月姐姐还是那个喜欢直接用拳头说话的暴力美人……
林玉儿月姐姐,他身上虽然有罪恶之力的气息,但并未失去自主意识,而且……他和那个喜羊羊关系匪浅,你……
溪月眸中的杀意减退了几分,却仍 斜睨着灰太狼,灰太狼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他能感觉得到,溪月刚刚那一瞬间散发的杀气,不是假的
正在三人僵持时,忘忧寺的匾额突然泛起微光,门楣上的古老符文如心跳般明灭。溪月的狐耳捕捉到符文流动的韵律,她听灵儿说过,那是次元世界特有的祈愿共鸣,只有心怀执念者靠近,才会触发庙宇的回应
“请虔诚跪拜,说出你的心愿。”
符文化作流光悬浮空中,每个字符都带着岁月的沧桑,林玉儿把玩着手中灵石,突然轻笑出声
林玉儿你们信神吗?
溪月不信
溪月立刻摇头,白色狐尾扫过地面的碎石
溪月若神明真有眼,我父母那样的人怎么会惨死?
她想起父母生前温柔宽厚的笑容,想起被黑暗能量操控的族人疯狂的模样,嘴角的笑越来越讥讽
灰太狼却是有些迟疑
灰太狼以前……不信
他想起小灰灰刚学会走路时笑着说“爸爸会飞”时的敬佩模样,,想起红太狼在他每次抓羊失败时,嘴上骂着废物,却偷偷递来药草时的温度。那些年抓羊的日子,荒唐又狼狈,他却从未想过神明,
灰太狼现在嘛……或许,也不信
林玉儿哈?咋还“或许”不信?
玉儿探头过来,兔子耳朵一抖一抖的,眼神中满是“我想知道” 的好奇,溪月也侧过头来,眉毛挑了挑
灰太狼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指尖狼毛的触感,仿佛让他再次触到记忆里被尘封的角落。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捉鱼失踪的雨夜后,每个星夜,他都跪在山坡上,对着漫天繁星合爪祈祷,把额头喝的生疼
灰太狼神明啊,求求你,让我爸爸回来吧……我不想吃鱼了,以后训练再也不偷懒……
寒风卷起他的狼毛,星光落在他颤抖的掌心,却从未有过回应。后来他在河边找到父亲的帽子和武器,却始终等不到那个会把他架在肩上的身影。大伯说“神明很忙” ” ,他却在某天夜里,看到三叔他们对着月亮流泪,从此便再也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寄托。
灰太狼小时候拜过星星
灰太狼的声音突然沙哑,狼爪无意识的摸向头顶,那里戴着父亲送给他的帽子,即使已经满是补丁,也从未换过。
灰太狼求神明让我爹回家
他顿了顿,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灰太狼但星星只会亮,神明从不回答
溪月的狐尾轻轻垂下,她想起凌风有次带着自己杀出重围后,嬉皮笑脸的对着一颗被挂满祈愿红绸的圣树虔诚祈祷的模样
凌风老神老神,诚心祈祷让我姐以后开开心心
原来不信神明的人,都曾在绝望中向虚无伸出过手,却只抓住满手空茫
林玉儿的灵石抛了又抛,却没开口,继续听着灰太狼说道
灰太狼七年前表哥说狼族神庙能保佑幼崽,我和老婆……
他忽然停住话头,仿佛被回忆烫到
…… … …… …… … … …… … …… … …… … … …… ……
雪天的狼族神庙外,红太狼拽着他的狼毛骂“浪费时间,拜神不如多抓几只羊。”但入庙后还是蹲下身,替小灰灰拍掉斗篷上的积雪。灰太狼跪拜在蒙尘的神向前,膝盖磕到碎石也没吭声——说实在的,他不是怕惊扰了什么神明,而是怕旁边瞪着大眼睛看他的小狼崽失望
小灰灰趁着两人不注意,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神像背后。等他们慌慌张张跟过去时,就见刚识字的小灰灰蹲在灰尘里,用树枝歪歪扭扭的刻着字。
小灰灰爸爸!妈妈!
小灰灰仰起脸,睫毛上还粘着雪花
小灰灰我刻了平安!
灰太狼看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忽然有些说不出话。红太狼蹲下身,用袖口擦去字上的灰,半响才笑了一声
红太狼傻孩子,字刻得这么丑,神明会笑话的
话虽如此,指尖的动作却格外温柔
灰太狼没说话,只是轻轻蹲下身,陪着儿子刻完了“平安”
…… …… …… …… …… …… …… …… …… ……
灰太狼后来起风了,字也吹没了
灰太狼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仿佛在模仿当年的风,
灰太狼但小灰灰说,神明已经收到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说“小孩子天真”这样的话,却也没忘记那天握住儿子的手时,掌心里小手传来的温度
灰太狼那你呢?
灰太狼突然转向林玉儿,眼眸里还带着未散的怅然。他看着眼前这个处处都精于算计的小商人
灰太狼你信神吗?
溪月的狐耳也不自觉翘起,在她的印象里,玉儿眼中大多只有灵石和商机,连救人都要先谈价钱,怎么想都不可能……
林玉儿我?我当然信啊!
灰太狼啊!?
溪月!?
…… …… …… …… …… …… …… …… …… … ……
沸羊羊是被后脑勺的钝痛拽回意识的。眼皮掀开时,首先撞进眼里的,是雕花的木梁,几缕阳光从窗棂的间隙斜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长短不一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松木与皮革的气息,倒比想象中清爽许多。他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躺在只铺着褥子的床板上,身下的床板被打磨的光滑,触感温润。
““醒了? ”
一个粗粝如被风沙磨过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爽朗。沸羊羊猛地转头,旁边立着个高大的汉子,肩宽背厚,额角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古铜色的皮肤在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穿着一件墨色短打,腰间系着条宽腰带,上面别着柄弯刀,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
沸羊羊几乎是弹起来的,瞬间摆出防御的架势。后脑勺的钝痛随着动作蔓延开来,眼前一阵发花,却仍死死盯着周围。这是一间石砌的屋子,墙角立着个半旧的木柜,上面摆着几个陶瓶,
“别紧张。”
那汉子抬手,掌心向外,露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疤
“咱黑风寨虽占山为王,却有自己的规矩。”
沸羊羊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敞开的门外。外面是个方正的院子,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踩得发亮,几棵老榆树枝繁叶茂,,树荫下摆着张石桌,几个汉子正围着下棋,棋子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左侧搭着个瞭望台,一个青年正倚着栏杆,手里转着根竹哨,嘴里哼着跑掉的曲子。右侧是几排整齐的木屋,屋檐下挂着晾晒的草药和兽皮,墙角码着些用油布盖好的兵器,看着倒像个军纪松弛的营寨,而非认知中山贼窝的杂乱。
沸羊羊你们是什么人?
沸羊羊问,拳头仍未松开。他记得清楚,当时他和喜羊羊他们是被突然出现的那个孩子,手中奇怪的石头导致的狂风卷飞的, 青黑色的龙卷扑面而来时,他只来得及喊了句““大家”,就被风裹着翻了无数个跟头,再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黑风寨的弟兄。”
另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沸羊羊转头,见是个络腮胡大汉,肩宽的几乎堵住门框,手里拎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
“俺们寨主说,昨日见你被妖风刮到山脚下,还有气,就给拾回来了。”
他把瓦罐往桌上一放,掀开盖子的一瞬间,浓郁的草药香漫开。“这是山里采的醒神草,趁热喝了,头疼能轻些。”
沸羊羊这才注意到外面主位上的男人,那人约摸四十多岁,眼角刻着几道深纹,却透着股沉稳。他穿着件黑色短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正端着 个粗瓷碗喝茶,见沸羊羊看来,便冲他笑了笑:“在下黑风,是这寨子的寨主。”
他指了指周围,“弟兄们原是灵虎国的边防军,三年前裁军,不愿回家耕地,便聚在这里落了草。”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沸羊羊到了杯茶
“咱只劫那些从淫蛇国来的黑心商队,劫来的货,多半分给了山下的村子。”
沸羊羊的眉头微松,谢过黑风寨主后转而问道
沸羊羊寨主,你有没有见过和我一样的羊?
“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