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浚熙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陈浚铭脸上停留了很久,双颊发烫,整个人都在发热,咽了下口水,脑子里有一些不好的画面,甩一甩头试图把它们赶走,却适得其反地看得更清楚。他只好别过头不去看陈浚铭,冷静下来过后他重新审视起他对陈浚铭的感情。
他第一次被大人牵着和陈浚铭见面的时候,他的目光便被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孩吸引,那时的陈浚铭还有脸颊肉,鼓鼓地在两边。
他心里的恐想瞬间被一种喜悦取代,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好可爱。”
他挣开被握住的手跑到小孩身边小心地摸了下小孩的头,怕对方不高兴,收回手藏在背后,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嘛”
刚蹲在地上玩的小孩受惊地抬起头,转身才看见汪浚熙那副扭捏的样子,也很高兴地站起身一把抱住了汪浚熙;“你就是阿姐说的大哥哥吧,你好漂亮”
汪浚熙被吓得语言系统混乱,张着嘴一时嗯不出一个字,一来被夸得不好意思,二来不知道对方这么热情。
带他过来的大姐姐走到两人身边,弯着腰把陈浚铭从汪浚熙身上扒下来,当着汪浚熙的面交代起陈浚铭事情,他那时才得知,他要和陈浚铭住在一块,而他们的房间也仅仅是隔着一个院子。
姐姐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便直直盯着陈浚铭,一遍一遍看对方的五官,怎么也看不够。
此后,他们一起生活,几乎每天早上他的门前都会有一个小孩子在敲,也不管他是不是醒着,对他说“早上好“之类的话。
再大些,他收到一个任务——教陈浚铭基本的法术。
他眨着眼睛盯着大姐姐,头脑懵懵地就应了下来。
起初的小孩很好奇地听着一字一句,看汪浚熙示范,轮到自己时却显得呆头呆脑,慢慢地自信心被磨灭的小孩便开始有了逃避的想法,于是汪浚熙每天最艰难的任务便从教会陈浚铭变成了把陈浚铭从房间哄出来。
软硬兼施,最后发现吃的最管用。
汪浚熙喜欢看陈浚铭吃东西的样子,像仓鼠,脸颊一鼓一鼓地动。等他长大些,脸颊肉几乎消失不见,本就小巧的脸让他看上去有些消瘦,而吃东西时的动作却仍和过去一样。
多年的相处让汪浚熙心中早已生出些与众不同的情绪,眼随心动,而心随着陈浚铭的一举一动而跳动。
他知道陈浚铭对他而言很重要。
当然若不是隐藏多年的秘密在后来的某一天提醒他,他也许早在百年前就会义无反顾地承认对陈浚铭的心动。
熟悉的法术,是父王的亲迹,里面的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阐述了当年他父王一时糊涂犯的错,对不起母后,对不起丈夫的称谓,不求原谅,只希望有他一半血统的陈浚铭能开心健康地长大,不再为父辈的纠缠而扰乱了心神。
汪浚熙的心空了几拍,久久盯着什么也没有的空中发愣。
他只能听话把陈浚铭保护得很好。
但情绪失控的他吻了陈浚铭的额头,他只能用遗忘来逃避,不让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但这种方式偏最折磨的是他。
他从不敢没想的:陈浚铭喜欢自己。就如此莽撞地间进他封锁的世界,让他乱了阵脚不知如何面对。
他想,他是喜欢陈浚铭的,成立的条件是他们无血缘关系。
………
汪浚熙一直守到陈浚铭醒来,看着刚醒来的小孩眨着眼盯着去花板。
陈浚铭哥哥
陈浚铭呆了一会,稍一偏头看见了汪浚熙,而自己的手正被对方攥在手中,暖暖的。
陈浚铭我怎么了?
他为什么在床上?床是谁的?房间又是谁的?不是他的也不像汪浚熙的。
汪浚熙你…
汪浚熙看看对方清澈的眼神,没有半点杂质,单纯得跟欺骗沾不上半点关系。
汪浚熙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么?
汪浚熙或许明白陈浚铭是丧失了记忆,但忘了哪些又记得哪些他无从得知。
陈浚铭不是说带我去见一个人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记得了也好,但若是陈浚铭再向他挑明喜欢的事,他又该如何面对?
这又成了另外一个难题,这些事,或许他们都不曾忘记,又不敢提起。
汪浚熙浚铭,他近日有些事可能要食言了
陈浚铭无妨的哥哥
汪浚熙起身要向屋外走去,走之前特意交代让陈泼就在这等着他,他很快会回来的。
陈浚铭听话地点点头,抱着枕头坐在床中间,看着汪浚熙远去的背影,眼里的小孩子气渐渐淡下来,变得忧郁又冷漠。
汪浚熙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张函端。
汪浚熙这位是那位哥哥的朋友
也是早些年出手误伤的小白狐。
为了编造个理由让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青丘显得合理一些,他只能去找稍微说得上的话的张函瑞,算来张函瑞也该叫他一声哥才对。
而这一问竟偶然得知一个出人意料的真相,虽然只是不足道的小事,但拿来编个理由也合情合理了。
陈浚铭所以当时和我打架的是我哥的弟弟的心上人嘛
这个事陈浚铭也是刚知晓,不管失忆还是失忆后,都是第一次知道。
陈浚铭乖乖地给对方道了个歉,对方也声声说着不好意思,虽然过程略显博尬但总算给了陈浚铭一个交代。
又休息了几刻,汪浚熙便说要带陈浚铭回雾隐山了,左奇函自然跟着被迫回了玉碎山。
龙族的人走了大半去抓人鱼剩下的族人,凡参与了这场阴谋的妖都被灭了神识化为了丹,余下只算得被无辜牵连的则是剔骨变为了凡人,等自然寿尽过后便可重新投胎。
而人生族长老作为罪魅祸首,落得生不如死万劫不复的地步。
而最讽刺的是魔兽诚心改过,竟也意外过得孟婆桥,喝下孟婆汤之时还激动地落了两滴泪。
魔兽:“早就说了我是被近的啊[哭泣]还关了我几千年呜~”
此后的生活依旧平平淡淡,很少有人再提当年人鱼族一事,而陈浚铭也并未因为龙族不再和人鱼族来往而感到奇怪。几乎也只字不提。反到和青丘联系得紧了,他也爱找张函瑞和杨博文玩,一回生二回熟,相当于又给自己认了两个哥哥。
但不知是不是汪浚熙的幻觉,陈浚铭好像不那么依赖自己了,也不再需要他护他安全了。
玉碎山他也跟去过几次,但除了汪浚熙,其余他一只凤凰也不认识。汪浚铭记得曾经说的话,尽管觉得已经没必要但还是让陈浚铭和左奇函见了面。
陈浚铭表现得很是平淡,还开着玩笑当着左奇函的面抱着汪浚熙说这是他一个人的哥哥,谁也别想分走,可这明明满是占有欲的话在汪浚熙听来却很不是滋味。
他不想是陈浚铭的哥哥,更不可能以为他好的名义占着他一辈子。
如何割舍这百年的感情,汪浚熙想最好的方法是遗忘,他守着玉碎,便从此不再相见。
祈求着,千万年后的轮回,便能真的携手白头。
——大结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