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一怔：“……你要睡这儿？”
“打地铺。”他指了指漏水的屋顶，又补充道，“你那间屋子还算干燥。”
她本想拒绝，可窗外一道闪电骤然劈过，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雷鸣，震得楼板都似在颤动。她指尖无意识攥紧了书页，又很快松开，故作镇定道：“……随你。”
李莲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言，只是将被褥铺在离她床榻不远的地方，动作利落，仿佛早有准备。
——夜渐深，雨未停。
苏璃背对着他侧卧，听着身后轻微的翻书声，竟莫名安心，很快便沉沉睡去。
……
半夜，她被一声近在咫尺的炸雷惊醒，猛地睁开眼，却见床榻边坐着一个人影——
李莲花手持书卷，就着烛火静静翻阅，听到动静，抬眸看她。
“……怎么不睡？”她嗓音微哑，带着初醒的困倦。
他合上书，烛光映在他眼底，晕开一片温润的暖色。
“怕你怕雷。”他轻声道。
苏璃愣住。
她从未说过自己怕雷，可他却察觉了——或许是那日她听到雷声时微微僵硬的背影，又或许是她总在雨天格外沉默的习惯。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没事，你去睡吧。”
李莲花却没动，只是将烛火拨亮了些，温声道：“无妨，我守一会儿。”
窗外雨声淅沥，雷声渐远，唯有烛火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修长而安稳。
苏璃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往床榻里侧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
“地上凉。”她别过脸，声音很轻，“……上来吧。”
李莲花怔了怔，随即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坐到床榻边缘，却并未躺下，只是靠在床头，继续执卷而读。
“睡吧。”他道，“我在这儿。”
苏璃闭上眼，听着身侧轻微的翻页声，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这一夜，雷雨未再入梦。
*
方多病来访时，正撞见苏璃站在李莲花身后，替他束发。
他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李莲花！你什么时候雇了个丫鬟？！”
李莲花头也不抬，淡淡道：“不是丫鬟。”
方多病狐疑地打量二人：“那她是……”
苏璃手上动作不停，笑吟吟道：“我是他的债主。”
李莲花轻咳一声，没反驳。
方多病更疑惑了：“债主？你欠她什么？”
李莲花抬眸，看了苏璃一眼，唇角微勾：“……命。”
方多病：“？？？”
苏璃束好发，拍了拍李莲花的肩：“好了，李神医。”
李莲花站起身，顺手替她拂去袖口沾上的一缕发丝，道：“多谢。”
方多病看着二人自然的互动，忽然福至心灵，指着他们：“你们该不会是——”
李莲花淡然打断：“是家人。”
方多病：“……”
——这莲花楼，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主人？！
*
市集喧嚣，人声鼎沸。
苏璃本只是来买些药材，却在路过当铺时，一眼认出了柜台上那枚褪色的剑穗——红绳缠金线，尾端缀着一枚小小的玉扣，正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少师剑所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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