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目光却落在她手中的药材上——几味珍稀药引，连他都未曾集齐。
“苏姑娘的药，倒是稀奇。”
她头也不抬，指尖碾碎一片干枯的叶片：“南疆带来的，解毒有奇效。”
李莲花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没再多问。
莲花楼不大，二人同住，难免碰面。
苏璃习惯早起，天未亮便起身煎药。
李莲花睡眠浅，常被药香熏醒，推门便见她蹲在小炉前，长发未束，散在肩头，被晨雾染得微湿。
“李神医，早。”她头也不回，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慵懒。
他倚在门边，懒洋洋道：“苏姑娘，你这药……苦得能熏醒整条街的狗。”
苏璃轻笑，递过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尝尝？”
李莲花接过，面不改色地饮尽，放下碗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如何？”她问。
他沉吟片刻：“……苦。”
苏璃噗嗤一笑：“李神医倒是诚实。”
夜深，烛火摇曳。
苏璃伏案疾书，面前摊开一本破旧的古籍，字迹模糊难辨。她眉头紧锁，指尖在书页上摩挲，试图辨认那些残缺的药方。
李莲花端着一盏茶走近，放在她手边：“歇会儿？”
她摇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试一次。”
他垂眸看她写下的药方，忽然伸手，指着一味药：“这个剂量不对。”
苏璃一怔：“为何？”
“碧茶之毒属寒，此药性烈，若过量，反伤经脉。”他语气平静，却字字精准。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李神医，你对自己的毒，倒是研究得透彻。”
李莲花淡淡一笑：“久病成医。”
苏璃提笔修改药方，轻声道：“你放心，我会找到解毒之法。”
他静立片刻，忽然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落下的一片干叶。
“不急。”他道，“夜还长。”
*
苏璃在莲花楼住下的第三日，李莲花发现她畏寒。
那夜风大，楼内烛火摇曳，他起身去关窗，却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他脚步一顿，转身走向苏璃的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只见她蜷缩在床榻上，裹紧了被子，却仍微微发抖。
李莲花静立片刻，无声退了出去。
片刻后，他抱着一盆炭火回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她床榻边。火盆里的炭烧得通红，暖意渐渐弥漫开来。
苏璃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眉头舒展了些。
李莲花垂眸看她一眼，唇角微扬，转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苏璃醒来时，炭火已燃尽，只剩一层薄灰。
她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尚有余温的炭盆，若有所思。
李莲花的味觉退化得厉害，吃饭时常常只是随意夹几口，便搁下筷子。
苏璃看在眼里，某日忽然端出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尝尝。”她道。
李莲花抬眸：“嗯？”
“我加了点药材，能刺激味觉。”她托腮看他，“试试？”
他低头喝了一口，眉头微动。
——竟真的尝出了一丝鲜甜。
“如何？”苏璃问。
他放下碗，缓缓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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