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Sat

　　“今天是周末啊，”晚上，我看见利威尔换上工作服准备出门，拽住了他的胳膊，“韩吉说没有特殊事情就不用去啊。”

　　“但是有啊，”他转过身，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会早点回来的。”他顿了一下，“回来，奖励你。”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但是他平常笑的时候也这么不自然吗？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便索性下楼去了咖啡店。

　　“嘿，艾伦，怎么想起今天来了？”韩吉见我一脸的慌张，收起了笑容，“怎么了？”

　　我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他，“利威尔呢？”

　　“今天没来啊，我还想问你呢，最近他总是早早就回去了，出什么事了么?”她的回答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是那个经常带着猫的男服务生吧?”这时一个坐在座位上的酒鬼加入了讨论。

　　八成是来歇脚的吧：咖啡店买酒可太奇怪了。

　　“你认识他?”我走过去，他轻浮地笑了笑，“他现在啊，应该还在酒吧里跳舞呢…明明是个男人，长得却意外的勾人呢…”听着他轻慢的词汇，我扯起他的衣领，“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果然是个酒鬼，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愤怒，“怎么会是乱说?我刚刚从那里出来啊，不过你可要快点去了…去晚了，说不定就让人请走喽…”我已经控制不了的我情绪，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他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这个混蛋还要你帮助处理了。”我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酒鬼。

　　“需要我帮忙吗？”韩吉也难得的严肃起来。

　　“没事的，一个酒鬼的话，不用那么在意。”我故作轻松地说着，在对她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感觉血都在往脑袋上涌，手是冰凉的——明明是六月，身体却是发疯似的冷。

　　那只是一个酒鬼而已！一个醉鬼的话干嘛要那么在意！我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酒吧前停下。

　　推开门，我一点一点地挤到人群中间——好吧，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穿着酒红色的裙子的严格意义上说，那根本就是几张布片，盖住了重要部位而已，但是没能盖住他后背的伤疤。看客们在一旁议论着——对他的相貌，他的衣着，对他的姿态，甚至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如果站在那个位置的人不是他，我一定会大骂那人是“女/表 子”。

　　这时我们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原本面无表情的他瞳孔骤缩——自己平时连接吻都会害羞的恋人会在这里做这样的工作，换做是谁都会匪夷所思吧。

不过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他一定是觉得，我可能要丢工作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话收入会少太多而自己不能干重活；而且又没有什么文化，只能选择做这种事情…他在这里的工作是什么?服务生？还是跳舞的，或者严重一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悄悄地从人群中退出去，看见他的目光在搜索着——

　　不知所措。

　　“艾伦！”过了一会，他出来了，赶到我这里，“对不起，我…”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懂。”我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敢说太多划，害怕自己会哭出来。“辛苦了。”

　　“对不起，我要走了。”他将我的手拿下来，跑了回去。

　　从来没觉得他那么瘦小过。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等在了门边的拐角，看见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希望早些看见他。

　　“多少钱？”一个猥/琐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抽回现实，这就是那个酒鬼所谓的“要被请走”了吧。

　　“什么意思?”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很清冷，不卑不亢。

　　“你不会是新来的吧?”那个油腻的声音显得不依不饶。

　　“不巧，我就是新来的。”对方也是毫不留情面。

　　“诶呀，真是太可惜了。那就由我好好教教你吧。看你背后的伤疤…当过兵吧？不会还是第一次吧？哈哈…”

　　等等…不对！

　　“咚”我听到了一声闷响就窜了出去，利威尔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那人瞬间倒地不起。

　　然后踩在那人的脑袋上，“要尊重别人啊。”他抬起头，“你们还有什么事么？”其他人也颤抖着跑开了。

　　“你没事吧?”直到那些人都离开了，我才跑过去——很没出息吧。

　　“没事。”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可能有些责怨吧：我知道，他当时看见我了。

　　“我有点冷。”抬起头时才发现，他还穿着那几张布片，便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他的肩上，“回家吧。”

　　一路上静悄悄的。

　　我这是怎么了?懦弱了，还是胆怯了？刚才为什么不冲上前去保护他?如果刚刚他没有解决好会怎么样?被带走？…不会的，他是当过兵的人，那几个蠢货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我出手了，但是没有完成得干净利落，反倒是一种罗乱……我在干嘛?在为自己的胆小推脱吗？

　　毕竟，太多次的冲动给我的经验是并没有很好的结果。

　　……

　　“这是我买的面包，还给我！”那时阿尔敏还是个小孩子，我和三笠也是。每当他被人抢了东西后，那些人总会戏谑地告诉他说，“再等一下嘛，一会那头倔驴就来救你啦。”他说得对，我知道了就一定会去：不知为何，就像对恐惧情绪的缺陷一样，无论对手是谁，三个还是五个，甚至是大孩子，只要是朋友被欺负，我就一定会动手——即使知道自己并不能与对方匹敌，依然会自不量力地冲过去，哪怕是挨打…确实，每次都是三笠去收场，带着阿尔敏和狼狈的我回来。所以大人们也经常会说“没有本事就不要去惹麻烦”这样的话。

　　“你要去哪?”这时我才回过神，已经走过了。“没什么，…回家吧。”我转过头拉起他的手——手很凉，像我刚才一样。

　　“要一起洗吗?”站在浴室门口，他向我做出了邀请，声音有些怯怯的。

　　但是我拒绝了：按他平时的性格，一定会拉起我一起去的，但是今天没有。

　　我听见花洒关掉的声音，不一会，他从浴室里赤条条地走出来，坐在我身边，慢慢靠近——他还记得呐。

　　他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

　　但是今天的我并不期待。他吻了吻我的嘴唇，见我没有迎合，也没有在意，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虽说没接受也没拒绝，但基于怕他着凉，我伸手抓来身边的衬衫披在他的身上。

　　突然，他愣住了，然后停止了刚才的动作，只是轻轻地背对着我坐到了原来的位置甚至有意地拉开了距离。

　　生气了么？我在想，同时想伸出手把他拉回来。

　“你嫌弃我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几个字。　

　　“怎么会，只是怕你着凉嘛。”我停住了伸到半空中的手，尽力让自己的语调轻松一些，“再说，你不是也没嫌弃我是个无业游民嘛。”

　　“我只是在哪里表演，什么都没做…”他一直都没转过来，但是我看得见他在抹眼睛，声音也哽咽了。

　　“我知道。”我凑近一点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头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没有说话，将自己的头靠在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