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渐渐小了下来。
海棠见状,便起身向白玛告辞。
白玛望向外面那陡峭且被冰雪覆盖、湿滑难行的山路,面露担忧之色,急忙快步上前,拉住海棠的手,语气诚恳地劝说道:“景棠姑娘,这山路如今实在难行,天又快黑了,你一个人走实在危险,不如就在这儿留宿一夜,等明日天亮了,山路也好走些再出发。”
海棠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她看着白玛那关切备至的眼神,又转头望了望外面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天色,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玛见她答应,脸上顿时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明媚的笑容,她紧紧拉着海棠的手,将她带到木屋后的另一个房间。
阿木则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眼神中依旧隐隐透着戒备。
“这便是我和阿木为孩子准备的房间啦,里面有一张软榻,今晚你便可以在这里安心休息。”
白玛说着,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温馨而柔和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房间虽然面积稍小一些,但每一处布置都彰显着用心。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摇篮,篮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宛如天成,看得出是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心雕琢而成。旁边的木架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为未来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布料柔软得如同云朵般轻盈,颜色素雅清新,恰似山间初绽的花朵。每一件衣服上都缝着细密的针脚,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里,无一不饱含着一位母亲对即将出生孩子深深的爱意与期许。
地上还摆放着一些小鞋子,小巧精致得仿佛是为精灵准备的舞鞋,仿佛在静静等待着小天使降临人间,踏上这奇妙的旅程;还有一个拨浪鼓,上面绘制着色彩斑斓的图案,那绚丽的色彩仿佛在诉说着美好的故事,仿佛正满心期待着小主人用稚嫩的小手摇晃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这个世界增添一份纯真的欢乐。整个房间弥漫着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与期待,让人置身其中,便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温馨与甜蜜。摇篮对面摆着一张木榻,想来是为看护孩子的人准备的,榻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毡,看上去格外舒适,仿佛在邀请疲惫的人躺上去,享受片刻的安宁。
海棠轻轻走到摇篮旁,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篮身的花纹,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对白玛说道:“你和阿木准备得如此用心,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白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走到海棠身边,轻轻拿起一件小衣服,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憧憬,轻柔地说道:“是啊,我们满心盼着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这些小衣服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的,阿木也帮着我一起准备了不少东西呢。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对孩子的期待一点都不比我少。”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关于孩子的趣事,从孩子的名字聊到对孩子未来的期许,从孩子可能会有的性格聊到会为孩子准备的成长礼物,不知不觉间,天色缓缓暗了下来。
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悄然无息地将大地温柔笼罩,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覆盖,静谧而美好。
白玛嘱咐海棠早些安歇,随后走出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留下海棠和小狐狸。
白玛离去后,原本安静趴在她怀里假寐的小狐狸,突然“嗖”的一下,动作敏捷而轻巧地蹦到了床上。它的目光投向正饶有兴致玩着拨浪鼓的海棠,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赶忙说道:“大佬,我刚刚感知到,不出两日,就会有张家人寻到这儿来。他们要是见到阿木和白玛如今这情形,怕是立刻就会动手。您如今身子这般沉重,这可如何是好呀?”
海棠停下手中摇拨浪鼓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芒,看向小狐狸说道:“嗯……我身怀六甲,确实不太适宜出手,不过你可以呀。你堂堂天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世界的气运之子陷入险境而不管不顾?”
小狐狸听了,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语气里满是委屈地说道:“大佬,不是我不想帮呀。这气运之子,其人生轨迹早已被编织好的命运固定得死死的。这命运设定历经千百年的岁月沉淀,已经根深蒂固。我要是随意更改,就会与既定轨迹相悖,到时候那恐怖的反噬之力,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啊。我要是能改的话,也不至于之前整崩了世界那么多次,后来还得请您们过来帮忙收拾烂摊子呀。”
海棠微微挑眉,眼中满是疑惑之色,追问道:“那为何我和阿策就能改变这一切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小狐狸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认真与严肃,解释道:“因为您二位并非这个时间线的人呀。主要还是因为您们本体的层级与这个世界的层级相当,所以能够接触到世界根源规则……后来神尊化成龙脉,扎根在规则之上,如今更是身具半天道之力,按照新诞生天道的意志,他是可以对这世间的命运轨迹做出修改的。”
“还是你太菜鸡。”海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缓缓说道:“那便到时再随机应变吧。倘若他们执意要蛮干,哼,我可不介意亲自下场,与他们好好掰掰手腕。”
小狐狸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脸惊恐地看着海棠,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哭腔说道:“您可还怀着起灵呢!这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呜呜呜,要是真出了事,大佬知道了一定会剥了祂的皮的……
海棠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自信与狡黠,伸手轻轻点了点小狐狸的脑袋,说道:“呵呵,你呀,莫不是忘了,我如今身怀六甲,自是不宜轻易动手。不过嘛,凭我强大的神识威压,我料想他们连一下都承受不住。如此一来,便也无需我真的动手了。”
小狐狸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但见海棠如此自信满满,也只能暗自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死死盯着那些人,实在不行,祂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上……
白玛轻轻合上房门,转过身,只见阿木坐在桌旁,双手死死地捂住脑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滚落,洇湿了衣领。
她心中猛地一紧,急忙快步奔到阿木身边,蹲下身子,一脸关切地询问:“阿木,你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阿木缓缓抬起头,眼神中交织着痛苦、迷茫与恍然。他望着白玛,声音微微颤抖:“白玛,我……我全都想起来了。我不叫阿木,我叫张拂林,是张家的人。”
白玛瞬间愣住,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阿木竟会在此刻恢复记忆。一股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阿木的深切担忧。
“阿木,你……你真的想起来了?”白玛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张拂林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汹涌潮水般袭来,令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他忆起了张家森严的族规,忆起了与白玛从相识到相爱的点点滴滴,也忆起了因失忆而在藏地度过的宁静岁月。然而,如今记忆复苏,他明白,这份平静即将被打破。
“白玛,对不起,一直瞒着你我的真实身份。”张拂林凝视着白玛,眼中满是愧疚,“我是被人追踪,在逃亡中失忆,才流落到这里,与你相识。张家严禁与外族通婚,如今我记忆恢复,真不知族里会怎样处置我们。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白玛心中一阵慌乱,但看着张拂林坚定的眼神,又安定了几分。她轻轻伸出手,握住张拂林的手,说道:“拂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张拂林紧紧握住白玛的手,仿佛能从中汲取无尽力量。他深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狂风骤雨般的危机。但此刻,看着眼前温柔且坚定的白玛,他心中涌起一股决然的勇气,无论如何,都要护妻儿周全。
然而,他也清楚,张家族规严苛,想要逃过惩罚谈何容易。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可思绪纷乱如麻,一时间,竟难以理出头绪。
白玛看着张拂林,眼中带着期许:“明日我们去找景棠姑娘问问吧,听她说随夫君过来办事,看她穿着打扮,在你们家族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张拂林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缓缓摇头:“我在家族中从未见过她……也不清楚她在族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不过,瞧她的气势,确实有着位高权重者的底气,而且,她身上的血脉气息,让我觉得格外亲切。”
景棠的出现,的确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只是,他不确定景棠究竟有多大能耐,能否说服族里的长辈网开一面。但如今,他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景棠身上了。
白玛点头:“明日我们一起去问问。”
“嗯。”张拂林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明白,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行动,否则,一旦族里的人找来,一切都将陷入被动。
白玛轻轻依偎在张拂林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力量。此刻,外面夜色渐深,而他们的未来,恰似这茫茫夜色,充满了未知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