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是靠动力克服空气阻力获得速度,以速度获得升力，从而达到想要的高度。人也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飞得更高。
———————————————————
从试飞院出来后，你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张渝州一路上瞟了你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实在憋不住了，他直接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你微微皱眉，偏头看着他。
“——姐，你认识那位邓首席吗？”
对于这样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你并不想回答他，所以你保持了沉默，算是答案。
“——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我……”
“小张,”可能预感到他想说什么，你直接打断了他，然后又看向窗外“我们是同事。”
有时候，简单直接总是好过拖泥带水。
张渝州眼睛里的一丝丝光亮渐渐黯淡，连同他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你喜欢那位邓首席吧？”
你顿时惊愕的偏过头看向他。
看见你的反应，他最后一丝期待也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有些低气压，苦笑道:“就算你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你看向他的眼神，什么都没有，只有爱意。”
有爱又怎样呢，这份爱并不值钱，因为被爱的人，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心里苦就算了，怎么眼睛也开始发酸，一股雾气在你的眼眶慢慢升起来。
你偏头看向窗外，不想被别人看见这副模样，“回去吧。”
张渝州也没再说话，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黄沙扬起，模糊了前方的路，也模糊了你离试飞院的距离。
回去后的几天，就是整理在试飞院获得的资料，然后撰写一份新闻稿。
虽然在试飞院只呆了半天不到，但在和邓放还有几位试飞员那里了解的情况，让你对于中国试飞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中国试飞事业的发展，其实也就是中国的复兴之路。
这篇稿子你写的很顺利，内容角度都很全面，三审基本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新闻稿正式发出去的那天晚上，你约了骆欢，说请她吃个饭。
“所以你在阎良遇见了邓放，但是他却不记得你了？”
你拿起桌面倒满啤酒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卧槽，老子现在就飞到阎良区揍他一顿，什么破记性连你都记不住。”
骆欢一点就炸的脾气这么多年都还是没有变。连续几天有些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刻崩塌，加上酒精的催化作用，你趴在餐桌上开始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好奇怪啊，明明你在笑啊，为什么还会有眼泪呢。
骆欢像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着你的背，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你手边，你接过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才又抬起头。
“你之前问我还喜不喜欢他。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那么久没见，我也不确定还能不能称得上喜欢。可那天我看见他的时候，我的心跳就乱掉了，跟他说话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出息，紧张的要死。”
“而且，而且，他看我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我就是有些开心。偏偏他说出来的话又冻到了我的骨头里，我想过他可能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可我从来没想到，他连我是谁都、都不记得了……”
“可偏偏，我还是喜欢他，喜欢的要命……”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骆欢所幸也不再安慰你，任由你泪如雨下。压抑太久，哭出来总是要好些的。
“你说，他会不会是装不认识你啊。”
哭了太久，又哭得有点凶，你打了个哭嗝，睁着红的像兔子的眼睛看着骆欢。
“你们两个高一的时候不是同桌么。”
“可是我后来转学了啊。”你撇着嘴。
“那不是高二的事情了么，再说了，班上的同学能忘，朝夕相处的同桌不至于会忘吧？”
骆欢的话点醒了你，一瞬间，你又陷入了回忆。
……
高一的座位是按照入学考试成绩排的。邓放排班上第一你排第二，自然而然你们就成为了同桌。
你们坐在倒数第二排。那天刚搬过去的时候，邓放似乎认出了你，打了个不算招呼的招呼。你有些脸热，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但你还没来得及感叹你和邓放之间这奇妙的缘分，就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偏文科类的学科老师讲课都是普通话，没有什么问题，一两个偏理科的老师讲课可能用西安话，但是他们讲的不是纯正的西安话，还是有些普通话影子，而且还有板书，所以勉强也能明白。偏偏物理这门学科的老师，是地道的西安人，他说的话你基本是听不明白，又偏偏他的板书堪比甲骨文，上课的你像是个考古学家，既听不懂也看不懂。
和邓放坐了两个星期的同桌后，他似乎发觉了你在物理课上总是容易走神，特别是在第一次周考你的物理堪堪及格，跟入学成绩比掉了起码20多分。
“你怎么回事儿？”
你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55分的大红数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连听到邓放声音的时候 也没抬头，只张了张嘴:
“本来物理就差，现在更是听不懂，也看不懂。”你有些委屈。
邓放像是气笑了，偏头看你:
“你没长嘴啊，不会问啊？”
他有些冲的语气让你感到不舒服，于是你的声音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说的容易。问题是老师写的字我也要认半天，话也听不太明白，这怎么问啊。”
“你同桌我是摆设？”
你从桌上起来坐端了些，看了邓放一眼，有些尴尬。虽然你们在正式成为同学之前就见过一次，但毕竟认识也没多久，你有些惊讶他会这么说，已经感动的快要掉眼泪了，但你不想麻烦他，正想拒绝……
“这是这两周物理课的笔记，你记一下自己看，不会的问我。”邓放递给你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好吧，这话是说不了了。
你们的关系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有了变化。从那以后，邓放的物理笔记本经常会出现在你的桌子上，有不会的题目，你也都会问他。偶尔因为题过于简单，他会呛你两句，但你都乐在其中。
交流多了些，了解也多了些。你发现，邓放不像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虽然他不太爱说话，但他的行动大过语言。比如看见你上课走神会轻轻敲一下你的桌子，你不舒服趴在桌子上的时候会默默给你接一杯热水，你生病请假会给你做好笔记或者整理好课堂作业……
他认真的模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的模样，最吸引你。
偶尔下课没什么作业的时候，你也会看见他在自己座位上拼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你就会凑上去，看他在干什么。邓放只说，等我弄好了你就知道了。
后来你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拼一个飞机模型，银色的，很好看，被他放在课桌里面。
“邓放，这个好好看!”你软磨硬泡，才从他那里要来了拼好的飞机模型，将它举向窗外的天空，然后看向正在做题的他,“你喜欢飞机吗？”
“我想当飞行员。”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连邓放自己都没想到，想解释点什么，“其实……”
“那你很厉害啊。”
窗外柔和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女孩明亮的笑颜上。那一刻，邓放在你的眼中，其实也看到了光。
他悄悄红了耳尖，但身旁的你并没有看到。
“你觉得，我能行吗？”他看向你，眼里些许期待，这是你第一次看到邓放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些胆怯，却希望得到肯定。
“你学习那么好，身体素质也很强，肯定可以啊。”
你给出了明确的答案，虽然它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在很多时候，却能给人莫大的鼓励。
“邓放，这个飞机模型，能送我吗？”
“你喜欢？”
“嗯!”
“等你下次物理考过80分就送你吧。”
听到邓放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你就泄了气，整个人突然蔫吧，趴在桌子上看向他，“邓放你故意的吧，明明知道我物理差的要死。”
邓放看了你一眼，没有说话，可嘴角略微上扬的弧度显示了他的心情应该是愉悦的。
你趴在桌上，一半脸埋在臂弯里，没有人能看见你泛红的脸颊。
邓放，你知道吗，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
高中关于邓放所有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你的脑海里放映。其实在分科以前，有时候你也在想，邓放，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你。
“邓放，你是不是选理科啊。”
“嗯。”
他想当飞行员，肯定学理科会更好。你的优势是文科，而你的理科也是真的很拖后腿，选它可以说是毫无优势。
十几岁的你，第一次对以后、对未来感到了迷茫和担忧。像小说里的女主角，在前程和他里面反复纠结。
周末放学，你一个人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放空到连前面站了人也没注意到，直直撞进那人怀里才回过神。
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抬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熟悉的人。
“邓放，你怎么在这儿？”
邓放看着你，轻轻叹了口气，“一起走走吧。”
你站在他旁边，和他并肩向前走。两个人都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校服的衣角，偶尔擦过对方的，天气微热，你也一样。
“——，”邓放先出了声，也停下了脚步“你知道飞行的魅力是什么吗？”
你由于惯性走出去了一步，在邓放前面一点的位置，转过身看向他，摇了摇头。
“是它的高度。”
“飞机是靠动力克服空气阻力获得速度,以速度获得升力，从而达到想要的高度。 人也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飞得更高。”
“我的父亲是飞行员，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事故去世了。他成为烈士陵园里冷冰冰的石碑，被冠上了英雄的称号，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英雄的代价实在太沉痛了。”
“我想成为飞行员，成为他。但我不是为了做英雄，而是让更多人，不去成为这样的英雄。我的梦想，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熠熠生辉。不要轻易选择改变或者放弃些什么。”
少年不善言辞，面对世界，却有着一颗最滚烫的心。
那天回家后，你回想起邓放下午说的话，没再犹豫，在分科意向表上写下了文科。
由于文科成绩优异，你被分在了文科班的重点班，和你一起的还有骆欢。教学楼有点像四合院形式的建设，文科重点班刚好在理科重点班的对面，偶尔一偏头，你就能看见理科班上课的情景。
他还是喜欢坐在窗边，偶尔看看书，偶尔看看蔚蓝的天。
挺好的，这样你也能看见他。
没了头疼的物理化学，你学起来轻松了不少。高二分科后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你拉着骆欢挤进站满了人的年级成绩榜前面。
邓放是理科年级第二，你是文科年级第二，两张成绩单间，只隔了不到三公分。
你们的名字，跨越了不同班级之间遥远的距离，再次将你们联系起来。
好像，离他又近了一些。
十二:【我记得某人还欠我一个飞机模型没给我】
F:【你说什么？】
十二:【没什么……】
“不会忘了吧。”你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界面的聊天记录，这么想着。
算了，大不了亲自去找他要。你翻了个身，脑海想起了那张熟悉的脸，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F:【明天下午教学楼一楼见。】
手机那边的另一个人，把最后一个铁环安上去后，头微微后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然后发出去一条消息。
台灯暖光照亮的桌子上，那个银色的飞机模型，被装上了铁链和铁环，成了一个钥匙扣。
第二天下午，你在教学楼一楼等邓放。他发消息说老师还在讲课，可能会晚些，你有些无聊，在周围走走看看。不过还没等你见到邓放，你先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陈子凡，骆欢的追求者。他是你同一个小区的同学，两人打过几次照面，在理科班的成绩不错，人也长得端正，喜欢骆欢一年多的时间里，没少找你帮忙。
今天他打算正式表白，就想找你出谋划策。陈子凡讲了一堆，你听的有点不耐烦，直接打断他说:“你不如男人点，直接当面表白，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那我怎么说？”陈子凡挠了挠脑袋，一脸忧愁，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不是看在两人是邻居加上他本身人还不错，要不然你是真的不想帮他。你浅浅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陈子凡。
“我喜欢你，从高一就开始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人。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但我都有关注你，所以，能不能请你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陈子凡非常配合地给你鼓了掌，“这么会说，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是不是我们班邓放？”
少女心事被戳穿，只剩下慌乱和口不择言。
“不是，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话都不怎么说，一天到晚像个闷油瓶儿的人。”
还有心虚的不敢看人的眼睛。
邓放从楼梯上急匆匆跑下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你说的这句话。
（注:图片来自韩剧《背着善宰跑》，仅用作代餐图，请勿上升真人!!!）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