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偿5

　　辈子是没指望了!”

　　-通话语发泄后，她愤愤地抹着眼泪，没注意到儿子脸色煞白了。

她不知道儿子在单位是怎样的辛苦，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愤恨。儿子也没力气反驳,因为她说的是真的,现实确实是这么残酷。

儿子也知道，自己-年的工资也就能买两平所在城市的房，总不能什么都让母亲负担吧。

　　儿子连夜走了，过后张瑞嫂有些后悔,但是又有些快意，寻思着就像以前一样,对儿子狠是狠点，但激励他往前奔,多挣钱,实在也是好事。

她时隔多日再次在男人灵位前诉说，在菩萨像前上香祈祷,盼望儿子能快点挣大钱。

陶瓷的观世音菩萨依旧是玉面微笑，沉默不语，满含着慈悲，静静注视着尘世。

　　从那天开始,张瑞嫂她儿子工作之余,挤着时间做兼职,接私活,帮着别人经营买卖,在职能赚钱的法子，都想到了。

白日里在单位里忙前忙后，顶着巨大的压力，晚上下班的功夫也不闲着,给孩子补课,给人家饭店盯生意至于节假日还有歇班的日子更是紧锣密鼓地利用起来赚钱。

每月许多的钱汇到张瑞嫂这里,她很满意,嘴上晕开了莲花般的笑容,心里想着,还是祈祷起了作用，经过自己一番教训，儿子终于学会过日子了。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终于在这一天晚上,她儿子拖着气喘吁吁的羸弱身躯在给-群初中小孩做补习的时候,正要拿起书来写字，突然--头栽在地,晕倒过去了。

　　小伙子被连夜送到了医院，推进了重症病房,是绝症,这事第二天才被张瑞嫂子知道。她来到医院,看着雪白病床上躺着的脸色一样雪白的儿子,不禁乱了阵脚。儿子困难地扭过瘦削的脸庞，戴着呼吸机，向她虚弱地微笑。

　　她看着这个景象，脸也白了。她出去找医生问话，医生低声说:“真对不起，我们没有办法了，已经是晚期了，您最后好好陪陪病人吧。”

　　她彻底木了,眼前又看见了那个景象,黑暗中跳动的烛苗,随风颠簸,千想万想没想到，阔别已久地画面,本以为今生无缘,却又清晰浮现在眼前了。她两脚有些发软，挪移着来到儿子病床前，木木地看着被医疗装置困住的儿子。

　　她颤巍巍地坐在病房前,握着儿子的手,眼泪扑簌簌坠落了,--生要强，但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儿子好起来。

　　儿子醒了后，坚持撤了呼吸机,要同她说几句话。声音嘶哑,像是气流穿过隧道的幽远。

　　儿子纸一样的脸上惨淡地微笑着:“妈,对不起，你养了我这么.....我不想这么早就死....我还想多陪陪您,我还想多孝顺您呢....妈,求你别怨我...，我不是来讨债的...要是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好好孝敬....”..

　　说完，他两眼--合,没了意识。张瑞嫂刚才听着话眼泪就哗哗地流，攥着儿子的手,合眼的一-刹那,她哇得一-声大哭出来,她趴在儿子胸口.上,泪水排山倒海般倾泻出来。

　　听说儿子死后，她在病床前斜靠着两眼发呆,像个植物人一样谁叫都不应,护士拉都拉不起来,在那里直直僵了两天功夫。

后来杜海福杜大伯听说了，才找人把她搀回来，帮着料理死者的后事。

　　即使搀回家后,她也是两眼发直,坐在一边,谁叫也不理。

眼见着不多的亲眷还有杜海福这样好心的街坊帮着忙活,条条白布简要装饰了屋子,辗转又摘了下来,她只是坐在床边两眼木木地僵着,犹如泥胎石像木然注视着往来的人。

直至棺材抬出去了，她也是两眼发直地盯着。

　　她只是坐着，不吃不喝，邻居有的看不下去，于是做了饭就给她端过去一-点但她谁也不搭理。

杜海福有时候吩咐自己儿女,“去,给你张大娘端碗饭去，看着她喝了。”

　　过了几天后，她不坐着了。

但蓬乱着灰白的头发，衣衫褴褛地流浪着,脸上总是一副像笑又不像笑表情，见到人就咧嘴问道:“哎,你知道吗，我儿子考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