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月光，落下谁的回忆

吹去发丝，却上谁的心头

“似乎是鸟雷鱼吧，我猜测的，并不太确定呢。”

——

“别想这些啦，淡忘了就好了。”

耳边有声音响起，我活动了一下右手，发现我还握着舅妈的手。

原来是舅妈呀，刚刚有一瞬间我以为是那个有点冷傲又自信，笃定自己能救下我的…

旖旎的心思刹那间荡然无存。

我拿出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点开相册。

那里，有一张合照，是先前慌乱的处境下跟月光老师的合影。

——

屏幕已经亮起来了，微弱的亮光在此刻贡献了唯一一点暖意。

锁屏界面显示着此刻的时间:上午十点

孤独到极点的人，不奢求人的陪伴，亦没有小动物暖怀，那一刻，死物的变化本身就可以作为慰藉，如同此刻由黑转亮的手机屏幕。

至少，一切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东西会因我的行动而变化，我还不是彻底的一道幻影。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空气稀薄得太快，我竟好像真有些透不过气来。

锁屏上方涌入了大量消息，各种APP的系统通知一条接一条，接着是好多人的QQ消息，几条叠在一起、我只能匆匆看到一两条，正当我要点开看时，延迟时间最久的微信消息也涌入了进来、一个个联系人令人目不暇接，急迫的形同催促。

心下开始有了点暖意。

临终前的那一刻什么最给人慰藉?大概就是如同这般，有很多人的关怀吧。

可惜，我只能暂时先回这些人以失望了，无根无据的希望，在此刻并不适合提起。

寥寥几句回复好亲友的问询，我顿了顿，点开了常用的社交平台。

在月光老师的聊天框上，有一个红色的圈圈。无需点开，消息已然暴露在屏幕上。

“保持耐心，保持期待。”

点开聊天框，我犹豫了一下，没有问救援行动进展，而是选择倾吐我紧张又孤独的心绪。也许这种避重就轻是一种逃避，但我的精神，确实太紧绷了，甚至连胃部都有些恶心。

胃是情绪器官，所言非虚。

“相比身处险境的恐慌，可能我更无法接受的是独自一个人的压抑吧。”

“就像已经冲到口中的尖叫，却要硬生生压下去的那种压抑。”

与人交流真的很重要，长久独自一人，会被逼疯的，如同被困在封闭之地几天的我，仅仅几天，就很寂寞了。

“我有些寂寞，那份孤独感，如寒意无孔不入，侵蚀得人肝胆俱颤。”

“孤独感虽然不会杀死人，却会像一团黑雾那样慢慢蔓延、将人笼罩，直至蚕食。这句话我曾听人说起，那时我以为我不会有类似的感受呢。”

嘴角微扬，我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手机页面很快就有了变化，绝望的死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半点漪沦。

“不是独自一个人，我们身处在同一个地方。”

“可能地理位置不同，但真正的距离是很相近的。”

“人真正的位置在哪里，在你坐公交、亦或走在街上时，四处一望，心里就有了答案。他们的目光看向屏幕，心并不在所处的地域。”

“不论你我在哪里，又任身边发生什么，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场域就是我们真正所在的地方。”

哪怕死水枯萎了衰竭了，也有人不愿它被丑恶来开垦。这些话在此时此景听来令我分外感动，比任何时刻都来得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