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瑞!走啊!去看我们打球不?”
张桂源热情地邀请。
张函瑞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的沉重感稍微被驱散了一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不了,我…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行吧,那明天见。”
张桂源也不勉强,挥挥手,跟几个球友勾肩搭背地走了。
张函瑞独自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了个弯,走向了杨博文家那个破旧筒子楼的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干什么,杨博文可能根本不会理他,但他心里那份强烈的不安和一点说不清的责任感,驱使着他想去看看。
筒子楼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和劣质油烟混合的味道。
张函瑞站在杨博文家那扇油漆剥落、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外,迟疑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稍微用了点力。
“杨博文?你在家吗?”
依旧没有动静。
张函瑞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屏息听了一会儿。里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
他叹了口气,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杨博文没回家?他去哪了?他到底怎么了?
张函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映着他忧心忡忡的脸。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下楼的瞬间,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后面,杨博文正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
他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地上,扔着一个被捏扁的空啤酒罐。
夕阳的残光给破旧的筒子楼镀上了一层颓败的金色。
张函瑞走出昏暗的楼道,站在楼下,抬头望向杨博文家那扇紧闭的、毫无生气的窗户。
里面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仿佛一个被遗弃的空壳。
他心里的不安像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杨博文没回家,也没回学校,他能去哪儿?想起早上图书馆方向传来的那声巨响和杨博文冲出去时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张函瑞就觉得手脚冰凉。
他摸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了杨博文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
张函瑞烦躁地挂断电话,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
路灯依次亮起,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课本,那张纸条还在,但此刻带来的安慰感似乎被浓重的担忧冲淡了许多。
教师办公室里,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其他老师基本都下班了,只剩下左奇函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面前的桌上,摊着几张从图书馆带回来的、稍大一些的纸屑碎片。碎片边缘毛糙,是被暴力撕扯的痕迹。
上面杨博文潦草的字迹依旧清晰有力,记录着那些被否定、被憎恨的“聪明”。
左奇函没有试图去拼凑它们。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张碎片上,上面除了数学推导,还有一小行被涂改了几次、几乎难以辨认的铅笔字迹,似乎是杨博文无意识写下的:
“妈……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