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下雨了。

杨博文赶紧跑进通道大门，蹲在顶楼楼道里，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他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

打火机咔嗒响了三次才着。烟味冲进喉咙，他忍着没咳出来。

左奇函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他被自己下意识地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掐灭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那个醉鬼今天轮休，肯定又在家发疯。

「小畜生死哪去了」

「冰箱里啤酒呢」

杨博文把烟头按灭在墙上，留下个焦黑的点。他数着墙上的裂纹，等天亮。

楼道窗户被风吹得咣当响。他摸了下干燥的校服袖子，幸好雨没淋着。上次湿着回家，被说是“野出去鬼混”挨了两脚。

杨博文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知道他不来地概率是99.99999%，但他仍然在期待着那0.000001%发生。

杨博文，你在想什么？！睡觉！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明晃晃地照在教室里。张函瑞走进教室，心情像窗外的天气一样明朗。他一眼就看到张桂源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正低头在桌肚里翻找着什么。

“早！”

张桂源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眼睛亮闪闪的。

这笑容还是那么晃眼。张函瑞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一拍，脸上有点热。他赶紧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带子，含糊地应了声早。

“昨天那面汤真不错，对吧？下回带你去吃那家烤串，保准香。”

张桂源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着，语气热络。

“嗯…行。”

张函瑞应着，把课本拿出来放在桌上。他动作不自觉地放轻，翻开书皮时，手指悄悄碰了碰里面夹着的硬硬纸条角。微微笑了。

这时，教室后门被不太客气地推开。杨博文走了进来。

他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下带着点熬夜的乌青。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向下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眼神有点空，又有点沉，像蒙着一层灰，看也没看其他人，径直走到自己座位，把书包重重地往椅子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刚响起的早读声暂停了一下，不少目光投了过来。

张函瑞和张桂源也转头看他。

“博文？你…昨晚没睡好？”

张桂源看他脸色不对，关心地问了一句。

杨博文像没听见，一屁股坐下，动作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烦躁。

他胡乱地从书包里往外掏课本，校服袖子因为动作滑上去一截，露出的手腕皮肤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用力抓握留下的红印子。

张桂源碰了个硬钉子，有点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凑近张函瑞小声嘀咕。

“这家伙…大清早吃抢药了？”

张函瑞看着杨博文那副阴沉沉、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气息的样子，再想起昨天他冲出教室的背影和后来空着的座位，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明显了。

“不知道…可能…心情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