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左奇函并未走远。
他停在离后门几步远的窗边,身影半隐在墙角的阴影里。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仿佛在欣赏校园的景色,但那份沉静下却隐藏着敏锐的洞察。
教室内短暂的骚动已经平息。他刚才进去,目的很明确。
第一,取钢笔。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确认情况。
张函瑞的不在,他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孩子仓促离席,状态明显不对。
结合之前广播后他异常的反应,左奇函心里大致有了方向。
青春期孩子隐秘的心事,他见得不少。张函瑞对着张桂源那种慌乱羞赧的眼神,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不问,不点破,维持表面秩序,避免当众尴尬。
后续是否需要疏导,视情况而定。
而杨博文……
左奇函想起刚才路过时,那孩子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朵红得能滴血。
那份强装的镇定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楼梯间里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那句带着羞愤的“多管闲事”又浮现在脑海。
左奇函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一丝极淡的、带着点无奈和纵容的意味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指尖在宋蓦兮名字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移开了。
他收起手机,转身,步履依旧沉稳地朝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选择了暂时观望。
教室里,两个少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风暴中:
一个在座位上困惑受伤,
另一个则强装镇定内心翻涌。
教室外,还有一个在冰冷的隔间里羞耻懊恼,
而窗外,阳光正好,蝉鸣悠长,校园生活按部就班地流淌着,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交锋和汹涌的心事从未发生。
只有少年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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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里的冰冷让张函瑞发热的头脑稍微冷却了一些。羞耻感依旧汹涌,但最初的恐慌退潮,留下的是更深的懊恼和一种“必须面对”的沉重。
一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
他看着隔间门板上斑驳的涂鸦,深吸一口气,冰凉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涌入肺腑。
张桂源肯定更懵了,说不定还觉得是他自己做了什么……
我得回去。至少……不能让他觉得我在躲着他。
这个念头给了他一点勇气。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几下脸。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暂时压下了脸上的热度,也让他的眼神清明了一些。他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泛红但眼神不再那么慌乱的脸,做了几个深呼吸。
回去……就说肚子不舒服。对,就说突然肚子疼得厉害。
他给自己找了个蹩脚但勉强说得通的理由,虽然知道骗不过张桂源,但至少是个台阶。
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校服衣领,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隔间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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