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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盐(二)

神呓

九月来得十分迅速,九大庄园聚会也随之而来。兰诺很早就搭乘上马车,与墨羽祁,白止莎二人一同赶往亚里妲农庄。

“到了,少爷。”墨羽祁拉开车门,亚里妲农庄--的一片繁华映入眼帘,贵族们零零星星进入庄园,拖着自己长长的礼服进入宅邸,相比于这些,兰诺和白止莎的服饰就显得很轻便。“维多利亚公爵。”刚下马车,一位穿着深绿色礼裙,淡金色长发及腰的女人就上前打招呼,她皮肤白皙,比兰诺稍微矮了一些,尖锐的精灵耳被鬓发遮挡少许。兰诺朝她露出微笑,随后对墨羽祁介绍道:“这是精灵主,帕洛凌修斯·哥伦比亚,我的忘年交。”

“看起来很年轻。”墨羽祁对她行礼,以表尊敬。

“精灵嘛,灵力没枯竭,容貌不会改变的。理论上讲,在法力枯竭前,都是不老不死的。”兰诺把墨羽祁推进会场:“你先去和白止莎一起入场,我等会进去。”他和墨羽祁道别,转身拉着帕洛凌修斯的手,越过人群,钻到稻草堆后面。兰诺看着帕洛凌修斯:“你还在装什么呢,墨羽祁已经被我支走了,你可以用平时对我的语气和我讲话了。”他一脸明了,帕洛凌修斯眯着眼睛,仰视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面带不屑。

“几年前看你还是乖乖一只的小可爱,现在变得和你父亲一样牙尖嘴利。”

“哈,你别以为我怕你这些话啊,在墨羽祁面前保持形象可不代表我平时也是这样,我的德行你也是知道的。”

“好,那我们现在进入正题,”帕洛凌修斯的表情瞬间严肃,“关于亚里妲二少爷的失踪,我了解到一些事情。北港口有家咖啡馆,里面的服务员说二少爷当时和一个青年男子点了两杯咖啡,因为当时人流正值高峰期,而且他们二人坐在很隐蔽的角落,所以服务员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最后去了哪里。还有我在信里和你说的海盐,确实没有问题。”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袋用牛皮纸包着的白色颗粒,很粗糙,递到兰诺面前:“就是这些,至于怎么拿到的嘛,你应该也知道我有很多小动物朋友。你要尝尝这些海盐的味道吗?”“大可不必,我可没有尝盐粒的爱好,光闻气味我就可以闻出来了。”兰诺接过纸袋,放在鼻尖下。

有海风腥咸的气味,带着点柔和,还有暖阳的气息。

“被晒了不久吧?”兰诺将纸袋还给帕洛凌修斯,但对方也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二少爷喝咖啡的男人我们都认识吧?如果不认识那就奇怪了,因为二少爷根本不喜欢喝咖啡,不可能没有目的的和一个我们不熟悉的人待在咖啡馆。其它八个庄园的人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兰诺抛出自己的疑问,帕洛凌修斯略表无能为力,她轻叹口气,淡淡回到:“目前应该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因为永恒之森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庄园,所以消息很封闭,只能靠住在里面的小生物和其他精灵一起交谈。”

“真的是……让人感到困扰啊。”兰诺无奈扶额。

二人从后门进入了宅邸,会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墨羽祁和白止莎可谓是大海捞针。“好难找,他们两个在哪呢?”帕洛凌修斯踮着脚,手撑在兰诺肩上,目光往会场扫。“找得麻烦就别找了,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兰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比如讨论一下深夜拜访大少爷的卧室什么的?自己弟弟失踪他不能一点东西都不知道吧。要我说,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可是我头号重点怀疑对象。”

庄园主亨利·亚里妲穿着华丽的礼服,端庄地坐在胡桃木软垫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会场的贵族们,看见兰诺往自己这走,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玛格丽特的庄主,有何贵干?”

兰诺也以笑脸回应:“亨利公爵,我想和您讨论一下关于客房安排的事情,我很想认识一下您的长子特林图,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一个靠近那里的房间呢?毕竟在上层区多一个庄主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我想您会同意的吧?请理解我的私心。”他的手指抚上一旁的栏杆,有旋律地打着节奏,注视着亨利的双目显得真诚。

“这当然可以,荣幸至极!”亨利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很直接地同意了兰诺的要求,甚至没有怀疑兰诺为什么忽然想认识自己的长子。

但是多攀上一个上层区的关系,自己的地位也会高不少。

兰诺目光从亨利面庞滑向他衣袖下握着拐杖,微微发抖的手,略带虚伪献出关心:“您的手还没康复呢,想必您为了自己的地位,肯定付出不少努力了,十几年前的庄园之战让您落下病根。”

“行了,我也不怕您笑我,这两只手早该没了的。”亨利打着哈哈,目送着兰诺从旋转楼梯走下,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帕洛凌修斯看着兰诺僵着一张脸从楼梯转角出现,不由得嘲笑:“你这怎么了?忽然成这样。”

眼前人摸了摸自己僵硬的嘴角。

“不好意思,笑太假了,一时间没缓过来。”

兰诺和帕洛凌修斯找不到墨羽祁和白止莎,但是墨羽祁可以在会场下面看见兰诺和亨利交谈甚欢。他身边是忙着从宴席上挑甜点的白止莎,对方很明显注意力全在苹果汁和马卡龙身上,完全没发现墨羽祁的眼神不对劲。

墨羽祁嘴角微微勾起。

看起来就是很不正常的关系呢,眼神和拉丝了一样。

“小姐,请问少爷和亚里妲的庄主,有什么关系呢?”他帮白止莎拿着甜点盘,白止莎很单纯的看着他的双眼:“不知道,哥哥似乎和他关系有点怪怪的呢,时好时坏……”

墨羽祁没有听最后四个字。

他快坚定自己的猜想了。

“所以呢,你为我们争取到了哪个位置的房间?”帕洛凌修斯端着一杯白葡萄酒,高脚玻璃杯和兰诺的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兰诺浅抿一口杯中的酒,思考半晌:“我们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的十七号到二十号,但是特林图的房间在二楼,所以嘛,我们可能要攀爬他窗外那棵桑槐了,正值夏秋季,叶子还算茂密,可以依靠叶子的遮挡从窗户进去。”

“好歹是个公爵啊,爬窗这种事情会不会过于粗鲁?”

“也没办法了,女佣的空闲时间只有换班的五分钟,根本不可能从三楼到二楼。虽然其实爬桑槐也有风险,这里树蟒很多。”

“啊哈,那我与其被女佣传和特林图半夜密交,我还不如被树蟒咬一口呢。”

“嗯,也不是第一次被传了对吧?之前还有人传你同时和九个男人交往,结果居然是我们九大庄园继承人和永恒之森的研讨会。”

“只要这件事情不进国王耳朵里就好,虽然我们是为了守护亚里妲的继承人,但是保不齐会被扣上暗杀继承人的罪名,到时候被整个圣里斯坦通缉……”

帕洛凌修斯忽然用很阴森的语气道,兰诺毫无波澜,用叉子插了一块切好的淡奶油面包,平静地放进嘴里。

“你能不能配合一下?这可是有关于我们能否成功的话题啊,那么严峻的事情,你居然还在吃面包?”

“噢。”

夜晚十二点,兰诺房间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还在亮着,暖橙色的火焰在玻璃灯罩下呈现细长的模样。他打开窗户,晚间的露水落在窗台,给他的衣袖染湿小小的一片。

他脚跨上延伸至窗边的树枝,带动几片桑槐叶震动,簌簌作响。露水落在他的身上,给白色衬衫带上几点特殊。帕洛凌修斯也从窗户翻出来,稳稳当当落在枝干上:“真准时啊,维多利亚公爵。”“小声点。”兰诺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向二层的房间,他一只手抱着当前的枝干,一只脚努力够到离二层更近的树枝,当脚尖碰到主干时,他松开手往下落。

“真灵活,你带武器了吗?”帕洛凌修斯紧随其后,藏到窗台旁的一小块落脚点。

“我说我带了左轮手枪,但是只放了两颗子弹,你信吗?”兰诺掀起腰间的衣服,白皙的皮肤外用皮带绑着一把手枪,边缘已经被压的有些泛红。

“绑得真紧,对自己一点情面也不留吗?”

兰诺没回答她,用手轻轻拉开玻璃窗,悄无声息地溜进房间里。神志还未凝聚,眼前出现的便是映射着自己面孔的长剑,他自嘲似的将剑拨开笑着道:“看来你是早就知道我的预谋了。”

特林图耸了耸肩,将剑刃抵上兰诺的喉间,摁出一条血痕:“父亲和我说你想和我认识一下,难道你和别人相处的方式就是半夜溜进他的房间?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深夜幽会吧?”

“也可以?”兰诺趁着特林图讲话的空隙,从腰间抽出手枪,抵着对方的额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发展一下那种关系,当然我要是上面的。”他手指微动,给手枪上膛。

特林图显然有些惊讶,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反应过来,将剑丢向地上:“那我们还是冷静一下,都放下武器好好聊聊吧。”

“我不想和你好好聊啊,都说了我们可以发展一下‘那种’关系,”兰诺一脚踹向特林图的膝盖,把他压在身下,自己跨坐在他的腹部上,“现在,我想了解一下有关于你弟弟特林斯的事情,你会配合我的对吧。”

“你是单枪匹马来的吗?”特林图用力用手肘击着兰诺的腰,翻身把对方反摁,“没有后援还是好好当下面的。”

黑色的枪口抵住后脑勺。

帕洛凌修斯的食指已经放在扳机上。

“哈哈,那他可能是两个人,特林图先生。”身后人的声音淡淡,话音未落,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就发出一声闷响,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燃烧的气味,枪口冒出丝丝白烟,帕洛凌修斯轻挑着眉毛:“需要我把你扳开吗?”

帕洛凌修斯那一枪是往别处开的,但是还是燎到了特林图的发尾,散发着烧焦的气味。

特林图被制止在自己的床上。兰诺和帕洛凌修斯各拿着一把枪,眼神都是那么冰冷,和他们手中的枪口一样。“咳咳,第一个问题,特林图先生,你是否知道你的弟弟特林斯已经失踪数日?”兰诺恢复往日的温情,眼神里带有一丝杀戮,似乎特林图说不对就要毙了他。

“不知道,我不了解他。”

“嗯哼?”兰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还保持着最后的风度,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

“那第二个问题,买那么多海盐是为了做什么?”

“用来防腐,最近我们买了很多肉类用来招待九大庄园。”

“你觉得我会相信?”兰诺枪口抵着特林图的胸口,渐渐滑落,直到裆部那一块:“说实话,因为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特林图咽下唾沫,看向兰诺的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和惊恐,嘴唇颤抖:“我说!我说行了吧!海盐确实用来防腐,我们的地下室现在有一个盐池,专门用来装尸体,佣人的尸体。父亲很偏执,只要有佣人在他看来不顺,那就会杀了那个佣人。但是那老家伙又害怕护卫队,所以就把尸体埋进盐池里,等到合适的时间再运出去……至于特林斯,他的事和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情绪一直很消极。”

兰诺面上露出欣慰,他轻笑一声,在特林图的注视下缓缓扣动扳机,看着眼前人视死如归闭上眼睛的样子,他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扳机到底,还是没有声音。

特林图睁开一条小缝,发现兰诺正玩味的看着他,声音蛊惑:“有没有想过这把枪里面只有两颗子弹?”

“……”特林图别开眼。

该死的,被骗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有没有地下室的钥匙?让我去里面一探究竟吧。”对方语调平平,可是特林图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床底下,第三块瓷砖,是个暗格,钥匙就放在里面,这件事情不要和我父亲说,是我偷偷去拓印的复刻版。”

“嗯呐?我也没有傻到去和你父亲自首,像什么深夜拜访继承人的房间,我可没那胆子说,”兰诺直起身子,把枪中子弹取出,丢给特林图,“你家隔音很好,不然我们应该早被发现了,有件事情我必须强调,亨利的手早就废了,根本拿不起重物,又怎么能杀人呢?”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明明全部明了,还是安慰特林图道:“没关系,杀人很正常,并且我知道这些佣人都是你杀的,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可以下次再和护卫队说。”

兰诺将耳边的碎发挽至耳尖,迈向他们来时的窗口,面上笑容灿烂:“那么,下次再见啦小继承人,希望下次再见时,你不要用那蹩脚的谎言来欺骗我。”

帕洛凌修斯和兰诺一同站在窗边,她显得有些劳累:“那我们接下来是要直接进地下室?还是说等明天他们都开会去了,然后我们再偷偷溜进去?”

“明天吧……好累,”兰诺揉着眉心,“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可是会很忙的。”

桑槐叶抖动,兰诺翻进三楼自己的房间里,双脚稳稳落地。他把窗关上,再用锁栓锁住,坐在床上,目光注视着窗边的人:“你怎么进来的。”

“嗯,看你大半夜出去而已,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墨羽祁靠着浮雕玻璃窗,“你之前不是想问我的身份吗,我现在告诉你。但是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出房间,以及为什么要走窗户。”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去见了一个有价值的人而已啊。”

墨羽祁第一反应想到今天坐在椅子上的亨利。

“是亚里妲的庄园主?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是亨利,是亚里妲的第一继承人,我有事情和他讲,直接走正常道路肯定走不通啊,只能翻窗了。”兰诺显得有点无辜:“到你了。”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在各个庄园当管家之前,我也是上层区的大人物。只能告诉你这些咯,我们的关系还不到那种时候。”

“什么关系,你要和我发生点主仆不应该发生的关系吗?要想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啊,我的夜生活可比你丰富得多了,墨羽祁·伊芙洛斯。”

“看起来就是没成年的样,还夜生活丰富。”墨羽祁嘲讽般勾起嘴角,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冷冽。“你!”兰诺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一下子走到墨羽祁面前,双手抵住他肩旁的墙壁,把他围进自己的空间里,“我都二十三了!二十三!看起来哪里是没成年的样子?!”

兰诺说到底比墨羽祁矮了一些,但是气势看起来略强过他。兰诺捏着墨羽祁的下巴:“你真该被好好调教一下,玛格丽特的管家。”

“你看起来和雏鸟没什么两样,羽翼还未丰满。”墨羽祁很嘲讽地对他笑,“对自己的地位没点认知,可是会出洋相的。”

“你才是没有认知。”兰诺耳朵尖都在发烫,自从当上庄园主,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说是雏鸟,自认为已经是一只合格的雄鹰。

“看起来你要哭了,要不然你先把我放开,我哄哄你?”

“哪有哭啊,真的是睁眼说瞎话啊,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把你招进来。”

“嗯,那你把我辞退,重新选一个你喜欢的男人进来,不仅是你的管家,还可以当你的情人。”

“我不辞退你能拿我怎么办,当我情人吗?”兰诺气极反笑,他这个模样在墨羽祁看来就是挥舞着爪子但是伤不到别人的家猫。

“我可是男女通吃的,庄园主大人,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想帮助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说过了,我在上层区之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不经常出面,所以没人注意到我,‘伊芙洛斯’这个姓氏看起来是平民会有的吗?如果想知道亚里妲的事情,那你到现在就不应该辞退我,而是和我合作。”

兰诺半信半疑将手收回:“那就要看你拿出的条件够不够诱人,如果只是片面之词,那我拒绝合作。”

“我帮你找到特林斯,也就是亚里妲的二少爷,而你帮我重回上层区。”墨羽祁低下头,凑近兰诺的耳尖,温热的鼻息扑在对方的耳边。

兰诺垂下眼眸,回到床上:“我答应你,你想怎么回到上层区?”

“这很简单,只需要在机缘巧合之下去到雾亚玛贝拉,然后让我和那里的国王单独见一面,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去,但是我想一定有你的道理,那么,墨羽祁,从现在我们的合作关系就算开始了。我还有一个要求,找到特林斯的时候,他的灵体必须在躯壳之内,否则找到一个空壳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需要的是他的灵魂,不是他那张皮。如果没有找到魂灵,你必须继续陪我一起找。”

“合作愉快。”墨羽祁迈开步子,路过兰诺时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注视着那双淡绿如春的眸子,嘴角上扬:“雏鸟不只是没有能力的意思,你今晚可以再想想,有更深层的含义。”

“?”兰诺还想提出疑问,墨羽祁已经离开了房间,疑问随着门的关闭一同被埋进心底。

雏鸟还有什么意思呢,除了没有能力,不是飞翔的雄鹰外,更深层的又是什么,是羽翼还未长成,是没有自己飞翔的能力?兰诺没想出来。他只觉得眼皮子很沉,翻身抱住枕头,终于进入睡眠。

雏鸟所代表着的,还有新生的希望和飞翔的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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