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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不是现实主义,至少因为顾蔓,他不是。
他带着不切实际却令人向往的幻想,在数不清的春天许下愿望。
“哪怕世界毁灭,我也要爱顾蔓”
对张极来说,顾蔓究竟是什么?
这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
-倒带机-
【张极&顾蔓】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灰蓝调的天空,阴雨连绵的天气,窗棂外生长的藤蔓,15岁的张极趴在那块只能看见四方天地的洞口旁,和往常一样眷恋的追寻外面的光。
外面到底长什么样。
是带着青苔味道的潮湿,是死去老鼠与蟑螂的腐臭,还有,万分之一从洞口里施舍与他的春天。
春天又是什么样子?张极没见过,但他闻到了。
Esther“小九,你看到了吗?”
小九“看到了”
成年人食指大小的洞口是张极的春天。
他能想象到少女趴在爬满蚂蚁与足虫的土壤上,费劲的往洞口里塞东西。
摊开掌心,皲裂纹路像是失去生命力的树干,可笑的是,一朵代表生机的花躺在他的手心。
那样小的洞,这朵花是被摧残后才得以出现在张极面前的,被揉的稀烂,不见本色,徒留一手花泥。
Esther“小九哥哥,它还好看吗?”
Esther有些担心,因为洞口太小了,她塞不进,最后是用指甲戳进去的。
墙那头短暂的沉默了,
小九小心翼翼地低下头,仿佛对待一件无价的珍宝,他的鼻尖轻轻地触碰到手心里那朵花,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sther“小九哥哥?”
小九“好看.”
这个洞口是张极的无限遐想,然而,每当他躲进虚构遐想里时,他又要在一束光从洞口里穿透进来之后,再狼狈的爬回现实。
枯草断茎,潮湿腐烂。
Esther是他人生当中第一个朋友,宿命真是个可笑的东西,在他世界只有灰色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想象未来会闯入这抹绯色。
小九是嫉妒的,情绪撕扯着他岌岌可危的情绪废墟,他甚至有那么一刻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凭什么可以出生就站在光里。
而,我,却像只卑劣的老鼠,舍不下落于头顶的光,又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疯狂滋生妒忌。
Esther“小九哥哥,你想出来吗?”
那些窥不得光的卑劣想法在那天悉数灼烧,在年幼张极心口烧出好大一个口子。
他笑了,脑袋抵在墙上,
小九“小公主,你要帮我吗?”
他知道那是心智尚未成熟的Esther,与生俱来的怜悯。
换做是条狗,她也会如此。
可小九还是在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他自嘲又绝望的将手覆在洞口处,遮住了唯一的光,让世界倒置在彻底的黑暗里。
他甚至有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Esther能救我于水深火热,我愿意,奉献这颗没有重量的心脏以及我的全部”
Esther“试试看吧”
10岁的Esther,是怎么做到用稚嫩童声说出这么不咸不淡的话来的?
小九笑了,在他清醒看着自己处境,又得不到救赎的时候,他被这个佯装大人的小孩逗笑了。
小九“你会死”
小九“你不怕吗?”
Esther“可我心疼你,”
Esther“dad把Esther关进小黑屋时,Esther很害怕”
Esther“可小九哥哥,数年如一日,”
Esther“哥哥也很怕吧”
小九“......”
Esther不知道她说出的话对墙内的少年来说,相当于什么。
只感觉到他已经沉默了许久,仿佛时间的沙漏在这一刻凝固。终于,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颤抖着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小九“小公主,你想好了吗?”
想好将我这只拙劣不堪的怪物从封锁的囚笼里亲手接出,而要面对的后果了吗。
Esther“我想好了”
行将就木的瞳孔终于亮了。
错了,一切都错了。
自由的代价是提前终结春天。
十岁的Esther死了,十五岁的小九站在围墙下,他向往已久的光刺疼了他的眼。
小九“如果一切重来,”
小九“公主你还会后悔吗?”
他的春天出现即是为了死亡。
罪恶无法洗净,如黏腻厚重的污垢覆满全身,张极跪在烈日下,双手合十,唇齿吐出细碎的字。
“小公主,”
“我好卑劣,原来我才是那条疯狗”
“你一定会后悔救下我的,你一定会后悔干预恶魔未来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没有颜色的瞳孔在无数祷告中倏地睁开。
“因为,我不会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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