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宫灵徵（十）

　　回到徵宫，柳夫人就吩咐迎上来的空青去烧热水拿澡豆，要给女儿沐浴。

　　灵徵很喜欢这项活动，洗澡的时候让娘亲搓搓背，心情都更愉悦了。

　　九凤做鸟的时候，不喜欢使用清洁身体的法术，每次羽毛脏了，就一个猛子扎进寒泉里，游一刻钟，再出来，甩甩身上的水，就很干净了。

　　现在有人帮忙濯发洗身，灵徵心中更自在了。

  柳夫人把紫红色的澡豆从盒中取出，加水在掌心化开，涂抹在脱光光站在小浴桶里的女儿白皙的皮肤上，蔷薇花的香气一遇水就扩散开来，满室生香。

  灵徵举着胳膊，方便娘亲操作。

  柳夫人挽起袖子坐在木凳上，用葫芦瓢从桶中舀起一瓢温热适中的清水从小团子的颈窝浇下去，冲掉身上的细沫，而后拿了搭在架子上的干净巾帕，浸在铜盆的水里打湿。

  到了擦背的环节，灵徵乖巧地转了过去。

  小孩子皮肤娇嫩，稍微一用力搓就红了，柳夫人擦拭的动作轻柔，灵徵在她手下像只被顺毛顺舒服了的小猫，半点都不带挣扎的。

  就差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了。

  背对着母亲，灵徵眨着水灵灵的杏眼，冷不丁问道：“娘亲，和爹爹在一起，为什么？”

  虽然这个问题来得早了一些，但柳夫人并不觉得突兀，小孩子思维跳跃，很容易从一个事物联想到其他的事物，好奇父母当初是如何相识的也不奇怪。

  柳夫人手上浇水的动作一顿，没有因为女儿年纪还小而敷衍她的提问：“……十年前，宫门选亲，我父亲为了得到宫门的庇佑，就让我来宫门联姻了。”

  原以为选不中，还可以被送回家自由婚嫁，谁知偏偏这么巧，红盖头被风吹走，刚好被路过的徵宫主接住，握在手里。

  十五岁的江柳就这样被宫行徵一眼看中，嫁入了宫门，从此再没有离开过这里。

  柳夫人说话轻轻的，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灵徵看不到她的表情，疑惑道：“娘亲的爹爹？”

  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的人。

  “灵徵该叫外公。”

  柳夫人从回忆里抽离，却是不愿多提娘家的事，轻描淡写道：“你外公姓江，是江湖上一个小门派的掌门。”

  灵徵还记得手腕上的法器显示过柳夫人姓江，歪了歪头：“娘亲，江柳？”

　　柳夫人把卖萌的奶团子抱起来，放进旁边那个注满温水的干净浴桶里，给她清洗发丝，语气没有一丝不耐：“嗯，娘亲的名字就叫江柳。”

　　江柳影寒新雨地，塞鸿声急欲霜天。

　　愁君独向沙头宿，水绕芦花月满船。

　　父亲当年说过，她的名字来自白居易的这首《赠江客》，但柳夫人认为自己的名字是父亲看到河边的柳树随意起的，没有什么寓意。

　　灵徵坐在水里，放松地把头枕在浴桶边缘：“泠姨姨呢？”

　　濯发用的是新鲜芝麻叶晒干后熬煮出的汁液，加了适量清水，能使头发变得乌黑而有光泽，灵徵刚出生那会儿头发发黄，就是用这个方子慢慢养好的。

　　柳夫人捧着女儿柔软的鸦发，执玉梳沾水轻轻地梳理：“娘亲只知道泠夫人本家姓杨，灵徵倒是可以去问问……有人问她的名字，你泠姨母会很高兴的。”

　　灵徵刚答了“好”，还要问雾姬夫人的事，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眼前一黑——原来是被一块干燥的巾帕蒙住了头。

　　“好了，再耽误下去水都快凉了。”

　　灵徵闭上了嘴，任由母亲温柔地给自己擦头发。

　　不说就不说，反正她迟早都会调查到的。

作者的话进展是慢了点，但我觉得就算是小配角也应该有血有肉，各有各的性格和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