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

醒来的时候，小燕子看到了乾隆趴在自己的床边睡颜。他很安静的样子，脸上有些疲倦，一改往日的威风凛凛。

她心里一动，禁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眼，企图抚平那些岁月的痕迹，一边触摸，一边心在慢慢碎裂。他照顾了自己一夜，她让一个大清皇帝照顾了她一夜，她应当有所歉疚。但是，他也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应当对他有所忌惮和怀恨在心。此时此刻，复杂的情感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乾隆感到有人在碰他，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是她用小手抚摸着他的脸。小燕子被他吓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抢先一步抓住：“你。。醒了？”

她转过脸不去看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气氛有些尴尬，他转了一个话题：“先喝药吧。”他叫了小路子将药端了过来，但是小燕子撇过头，继续沉默。

“你昏迷了这么久，不吃药怎么行？”他舀了一勺药，就喂到她嘴边。

但是她不看他，紧闭着双唇。

“听话，张嘴。”他耐着心，哄着。

她默默攥紧了拳头，忍着不去看他。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对她冷淡的样子也是不满，放下勺子，冰冷地看着她：“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还没杀了我，你自己就先病死了？”

她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心里更是生气。

乾隆看这招激将法没用，语气变成了警告：“你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她转过头来看他，一双倔强的大眼睛里全是骄傲和抵抗，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他看着她不服输的样子，心里腾升起一阵火焰，眼睛里的冰凉转为黑暗：“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他含了一口药，然后快速按住她的脖子，掰开她的樱桃小嘴狠狠地吻了下去。苦涩的药水，通过他的口中传递到她的，然后不经意地流入喉间。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差点呛死，脸迅速地红了，心也跳个不停。她赶紧推开他，然后拍着胸口咳嗽个不停。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这是在报复她吗？她抬起眼睛来，因为呛到了眼睛里全是泪水，听到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得意：“我说了，这是你自找的。”

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他。这眼神让他更加得意：“你还要我喂你吗？”

“不要！”她抢过他手里的碗，赶紧将药一饮而尽，然后塞给他，将头转过去。

乾隆心里很满意，这小姑娘果然还是要耍点手段才行。他把药碗放在一边，问她：“你这是要和我冷战？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昨天晚上？小燕子心里一惊。昨天晚上她又做了什么吗？难道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她一团乱麻，但是故作镇定：“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他挑眉：“那朕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你说，你让我相信你，你说，你不想让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说，你最喜欢我。。”

“别说了！”她厉声喝之他，心里又羞又愤。她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心想他一定是得意极了，只能欲盖弥彰地说：“那只是梦话。。。”

“你就不想知道，朕是怎么回答你的吗？”他料到她不敢承认，紧接着说。

小燕子心里微动，抿紧了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既紧张又期待。

乾隆看着她沉默，叹了一口气：“小燕子，朕知道，你恨朕，埋怨朕，甚至再也不想理朕了。但是，关于你的父亲，朕想让你知道，不管你父亲做过什么，那都是他和朕的事情，和你无关。朕不希望你承担不属于你的罪状，朕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之前，之前说的那些怀疑你的话，不是朕的本意。。。只要你肯留在朕身边，那些事情，朕可以完全不在乎。”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也许，只有面对着她的背影，他才可以畅快地说出这么多。

小燕子听着他的话，心里的平静被彻底打碎了。听到他说他甚至愿意为了自己不计较父亲的事情，她的心里是有感动的，但是她明白，他的前提还是建立在她爹已经是逆臣的情况下，心里又开始摇摆不定。那她呢？她能做到不计前嫌吗？她可以放下这杀父的仇恨吗？她的心开始颤抖起来，然后缓缓转过身去看着他。他此时像一个卑微的祈祷者，虔诚地看着她的脸。

“小燕子，你愿意原谅朕吗？”他轻轻地说。

那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她的心湖之中。眼泪，代替她的语言抢先给出了回答。乾隆看着她落泪的样子，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在缴械投降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