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乾隆看着她突然倒在自己的怀中，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变成了惊慌。 他怀抱着她，焦急地呼喊她的名字，但是她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冰冷，嘴唇苍白。

没有丝毫犹豫，他打横抱起她，就往房间跑，小路子看他出来，跟着他，听到他充满着急和迫切的声音：“快找大夫！”

急火攻心，受到过度的打击，又一天没吃东西，身子自然是虚弱的很。 他听着大夫一声一声的嘱咐，千万不能让她再生气了。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外面，开始下起倾盆大雨，雨水像落地的火花，摔在地上发出爆裂的声响，让这屋子变成唯一的安全地。就像那天两人在山洞里一样，房间里温暖而且暧昧，他第一次吻了她，但是如今，两个人已经不复从前，但是那些快乐仿佛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轻轻坐在床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那张小脸没有任何血色，再也不是平日里活泼的样子。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太多。说出的那些话，已经难以收回。他害怕，他感觉到陌生，更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背叛，那曾经赴汤蹈火的感觉，是否值得？她有哪些东西是他到底从来都不知道的，她的过去，她的目的，她的一切，他是否真的不在乎？她的哪些东西是真的，哪些东西又是虚情假意和逢场作戏？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庞，她的美好好像春日里的含羞草，一碰就要收回，就要逃避，就要消失。他有时情愿相信，所有一切都是她的一个谎言，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就是一定要信以为真。就像是现在，他坐在这里，指尖已然控制不住地去触碰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诱人的唇瓣。指尖勾勒她的轮廓，然后这种柔软的触觉就像在心里留下了火种，再也难以扑灭。

即便，是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场背叛，身体还是不自觉去回想她带给自己的感觉。

小燕子，你告诉朕，朕到底才能怎么做，才能彻底放下你？

他看着她，眼睛里还是盛满了无限柔情，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依然握着那颗被她把握住的心痴痴守候着，只要她肯回头，只要她肯认错，他就能不顾一切。

“皇阿玛。。。皇阿玛。。。”

“小燕子，你醒了？”他的声音难掩激动。

她并没有醒，小燕子只是在梦中喃喃自语。

他看着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赶紧拿了手帕给她擦汗，听到她的呻吟：“皇阿玛，小燕子真的是清白的。。。为什么您就不肯相信我呢。。”

擦汗的手顿住，他停下来看着她。

“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我都不在乎。。。但是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抓紧了。

“朕。。”他语塞，找不到理由开口推脱，心里乱成一团。一时间，那镜花水月一般的爱情和那触目惊心的恨意全部涌现在眼前，让他难以看情眼前的方向，

“小燕子真的好喜欢您。。好喜欢好喜欢。。。我应该恨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无法做到。。。如果，如果你不是我的杀父仇人，该有多好。现如今，您怕是再也不会喜欢我了。。。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

这话语如同一声惊雷，在他心里炸开，让他愣在原地。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一场镜花水月。是啊，如果不是，他没有对她的父亲做什么，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说完这句话，她再度昏迷过去，再也没有开口。乾隆看她突然昏迷，心被突然提到了半空中，又跌进了深深的枯井里，他急切地呼喊道：”小燕子？小燕子？你能听见朕说话吗？”

一瞬间，后悔，如同排山倒海向他奔涌而来。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驱使着他，握住了她苍白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燕子，朕告诉你，不管你爹到底做过什么，你在朕心里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

“即便你爹真的有谋逆之罪，朕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听见了吗，朕相信你。。只要你说，朕就相信你。。。”

回答他的，只有茫茫的雨声，落在地上，破碎，消散，然后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