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斜倚在窗边,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转得飞快,反射着窗外透进的惨淡天光,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弧线。
他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带着邪气的笑,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沉锐利,像是已经磨利了爪牙、只待扑击的猛兽。
苏暮雨则坐在桌旁,静静擦拭着他的细雨剑——剑身如水,映出他沉静无波的面容。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仿佛擦拭的不是杀人的利器,而是某种神圣的仪式。没有后顾之忧,他心中那份被当做棋子利用的冷意,也化为更加冷静的筹谋与等待。
月灼靠在内间的门框上,抱臂看着这两人。她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窄袖衣衫,长发利落地束起,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
她的目光偶尔与苏昌河相碰,无需言语,彼此都明白对方眼中那份决意——清算的时刻,快要到了。
另一边,李寒衣匆匆赶到琅琊王身边,只一眼,她便看到萧若风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一紧,顾不上礼节,直接在他对面盘膝坐下,沉声道:“别动。”
她伸出手,掌心微泛玉白光泽,轻轻贴在萧若风的后背心俞穴上,一股精纯冰冷的真气缓缓渡入,循着他的经脉游走探查。片刻后,她收回手,眼中露出惊疑与不解。
“你体内……残留着一种极其阴寒的异种毒素,与原本的寒毒相互激发,才会如此猛烈。”李寒衣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与困惑,“你明明知道自己身中寒毒,经脉脆弱,为何还要接触这等禁忌之物?什么东西能让你……”
她话未说完,萧若风却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苦涩的平静。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年前——
在冰冷的宫墙内,那个不受宠的瘦弱皇子,是如何被年长几岁的皇兄牵着手,护在身后,挡住其他皇子的欺凌与宫人的冷眼。
那份情谊,是他灰暗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暖色,也是支撑他走到今天,呕心沥血辅佐皇兄、稳固朝纲的重要缘由之一。
李寒衣看着他闭目不言、仿佛认命般的表情,胸中的怒意更盛。她岂会猜不到?
“是他,对不对?”她声音更冷,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亦或者他……明明知道,却默许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近乎肯定的指控。皇室之中的倾轧与冷酷,她早已见识过。
萧若风依旧闭着眼,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真相如何,是谁的手笔,此时此刻,对他而言,似乎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该还的恩,该尽的心,他已尽力。剩下的,或许就是天命。
李寒衣不再多言,起身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寒风扑面,她雪白的衣裙与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瞬间锁定不远处街角阴影里,三个穿着普通灰色棉袍、却气息沉凝、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他们的脸被黑巾蒙住大半,只露出精光闪烁的眼睛。
“既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又何必掺和进天启城这滩浑水?”李寒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地穿透寒风,传入那三人耳中。
那三人身形同时一震,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被识破的惊诧与阴沉。为首一人冷哼一声,声音沙哑:“雪月剑仙,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
“闲事?”李寒衣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息陡然攀升,无形的剑气以她为中心弥散开来,地上的冰晶碎屑被激得微微颤动,“我要管的事,从不问因果,不论对错。”
话音未落,她已然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