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扇扇子的手，蹲下身，蹲在她竹椅旁边。这个姿势让他稍微矮一些，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她的脸。
“阿楹，”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练剑和天热，带着点干涩的哑，“我喜欢你。”
他说完，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很淡的、几乎是孩子气的得意神色，然后才慢慢吐出后面的话：
“第九十九次告白。”
花楹翻书页的手指，极轻微地停了一下。
她抬起眼，看向他。
慕词陵就这么蹲在她面前，仰着脸，一动不动地等着。汗水从他下颌滑落，滴在地上，很快被干渴的泥土吸走。
花楹看了他一会儿。
屋檐缝隙漏下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跳动的光斑。她能看清他白色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汗珠，看清他颜色鲜艳的嘴唇因为紧张而抿得发白，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她忽然伸出手，指尖很轻地擦过他下颌，抹掉了那滴将落未落的汗。
动作自然，甚至带了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
然后，她往前倾了倾身。
吻住他的嘴唇。
不是上次落在唇角那种一触即分的轻碰。是实实在在的，温热的，带着她气息的亲吻。有点生涩，但很坚定。她能尝到他唇上微微的汗咸，和他一瞬间僵住后，骤然变得滚烫的呼吸。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
花楹向后退开，稍稍拉开了距离。她的脸颊有些泛红，呼吸也比平时快了一点，但眼睛依旧清亮地看着他。
“慕词陵，”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比平时软，像融化的蜜糖，“我也喜欢你。”
慕词陵还维持着蹲着的姿势，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只有胸腔在剧烈起伏，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那双眼睛里翻涌着震惊、狂喜，和更多无法命名的激烈情绪。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思绪。他猛地抓住花楹的手，握得很紧，指尖都在发抖。
“阿楹，”他喊她，声音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吸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得像在宣读某种誓言：
“第一百次告白！”
“我们成亲，好不好？”
花楹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抽开。她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赤诚又疯狂的光，轻轻点了点头。
“好。”
她答应得干脆。
然后，她眨了眨眼，补了一句：
“不过，成了亲，以后你都要听我的。”
慕词陵愣住了。狂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变成了茫然的空白。听她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花楹看着他这懵住的样子，眼里闪过笑意，故意问：“怎么？要反悔吗？”
“不反悔！”慕词陵立刻摇头，摇得很用力，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更紧了，“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虽然心里那股“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感觉还在盘旋，但他无比确定另一件事——他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花楹笑了，这次是真正舒展开的、带着明媚暖意的笑容。她反手握住他微微汗湿的手掌。
屋檐外，烈日依旧灼人。但这一小片阴凉里，却有微风轻轻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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