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故事 01

234师在云南砚山县停顿下来，这里距离前线战场还有两百多公里，按照上级指示，作为后续换防部队之一的234师全体官兵先要在后方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临战适应性训练。

顾一野所在的720团九连被分配在一个叫青龙村的地方。

由于汽车运力紧张，九连是徒步去青龙村的，六十公里的距离，考虑到部队里有不适应高海拔的北方兵，他们以常行军速度花了近十个小时才到达青龙村。

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还好村干部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以及住宿的地方，匆匆吃完晚饭，九班被分配到村子后山上的一座废弃的土房子里居住，据村干部说这户人家死绝了，房子空了七八年没人居住。还好他们已经提前打扫了一下，还用不知道哪拆下来的雕花门板垒了个大通铺，足够五六个人挤着睡，剩下的人就得打地铺了。

夜里，顾一野负责站第一班自卫岗，他端着枪在土房子附近巡视，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静默着，眼里充满了警惕。

突然，顾一野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光点，像是一个人正举着手电筒走过来。他迎了上去藏身在路边一棵大树后面，等那人走近了，确定只有这一个人，他才厉声喝问：“站住！做什么的？”

那人被吓了一跳，发出难听的尖叫声，声音很奇怪，明明是女人的声音，但感觉钝钝的，好像舌头很短的人说不清话一样。

顾一野打开手电，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脸很漂亮，是村里的姑娘，晚饭时村支书和连长他们一桌，这姑娘就负责在旁边端茶送水添饭，九班的人都注意到了她，姜卫星还说没想到这样偏远闭塞的小山村里也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说实话，倾国倾城太过夸张，但清水芙蓉、天生丽质这样的词用来形容她倒也贴切。

小路狭窄，旁边就是一个陡坡，姑娘一个没站稳就要往后栽倒，顾一野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捞住了她的腰。她那腰肢纤细柔软，整个人轻飘飘的，顾一野一只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判断出她的体重不超过四十公斤。

这时姑娘的手电筒脱手滚下了山坡，还好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了热水壶的提把，不至于把开水洒在了身上。

由于恐慌，姑娘嘴巴里又发出几声“啊啊呀呀”的声音，顾一野这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原来是个哑巴。

“别害怕，我是解放军。”顾一野柔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作什么。”

那哑巴姑娘脸色绯红挣开顾一野的怀抱，顾一野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一直把这姑娘揽在怀里忘了放开，实在是大大的失礼。

哑巴姑娘指着热水壶呃呃啊啊地一边“说话”一遍比划出喝水的姿势，顾一野说：“你是给我们送热水吗？”

哑巴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顾一野说：“这么黑的山上，你怎么一个人来，况且我们都睡下了，不需要热水。”

顾一野的手电筒是微微下压的，用一小束光亮照在那姑娘脸上又不至于让她感到刺眼。顾一野注意到那姑娘听了自己的话后难过地低下了头，眼里很快泛起了泪花。

他赶紧解释：“很感谢你给我们送来热水，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摸黑过来太危险了。”

哑巴姑娘抹了一下眼角，还是很委屈的样子，顾一野把自己的手电筒递到她手上，说道：“你帮我拿着手电筒照亮，我下去帮你捡你的手电筒。”

哑巴姑娘点了点头接过顾一野的手电。

那个坡很陡，覆盖着些稀疏的杂草，下面是一块玉米地，玉米杆已经有一人高了，黑压压的一片。顾一野小心地趖下去，到一半的时候上面的光亮突然消失了。

顾一野警惕起来，也不说话，迅速往旁边平移了两个身位，同时跳下去捡起手电筒把开关关了。

周围安静下来，顾一野闷声爬回小路上，感觉周围没有异常状况才又打开了电筒，哑巴姑娘还站在那里，一只手整理着衣服下摆，有点局促的样子。

顾一野问：“你为什么把手电关了？”

哑巴姑娘低着头，也不打手势，显然并不想回答顾一野的问题。顾一野心里狐疑，走近了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心下明白是哑巴姑娘内急忍不住，趁自己下去时关了手电解手，这也说得通了。当先便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叫人换岗，然后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