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行将以败北告终。
在那之前,我得以从沙漠的炙血战中脱队归乡。只因为,我已经身负重伤。
我记得穿上制服远征的前夜,我在床上翻覆难眠。我的母亲守在我床边,她也一夜未合眼。天亮后,她送我到火车站集合,直到火车载着我疾驰远去,她都泪流如雨地向我挥手告别。
当我在马提尼克岛参加战斗,我和战友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军装、红色军裤。
我看到了一大片甘蔗林?
我和战友们随即听到炮火噪音?
我见到黑乌的浓烟在远方的丘山间升起并且在浅蓝的天空中变为灰铅色,直至最后消失于云白天青的天际?
我那时第一次负伤,我在远离祖国的殖民地负伤。
在此之前我闻到烤焦的肉味与铁锈味?很快,我又因为紧张而忽视了它们。
马上,战斗就要开始。
我又继续回忆,在用军用铁铲斩下甘蔗、看着含糖的汁水洒溅的时候。
我一边在甘蔗林里挖着散兵坑,一边回忆着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本国人。她的故乡在寒冷的东方,那里满是爱喝伏特加酒还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和棕熊,那里也有广阔的、覆盖着原始森林的雪原。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出生的地方与我父亲相遇相爱。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在市政务厅某办公室干活的公务员,他一连三次补考才得到这个职位。他的工作繁多而薪水有限——这种情况的,再结合他平平无奇的长相,能娶妻生子都实在不易。但他居然娶到了我的母亲,一个漂亮且性格温和的年轻女性。
我的母亲卖掉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典当了她的所有手镯与奢侈品。在这之后,她又找人借了点钱。终于,她租了间狭小的房子开办“殖民地商品店”。我的父亲明显没有意识到,他那驻扎在南方殖民地的朋友帕特雷中士是一个可利用的资源;也很可能压根就没料到他在海关办事的朋友威尔夫特是一个可用的供货商;我的父亲结识过一些不同行业的人,但他并没有很好地考虑到他们能带来的切实利益。他只知道在醉洒后对着报纸上的潜在敌对国破口大骂。
我又想起了我的母亲,她在通过卖红河猪、水牛角、土著人草药、奥黛和东方斗笠赚到一些钱后,坚决地支持了我的爱好:她帮我……等等!那些渺影是何种生物?等等!上尉发出了警报令!
不!他们来了。我的回忆被迫终止,我深吸一口气,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些身影。来吧,你们愿意的话。
敌人的身影一步步地靠近,我的汗水顺着留脑门留到了鼻尖并滴落。
我用屏气控制住颤抖的手,随后努力地维持着枪口端平。三点一线,是的,我的准星对准了一个倒霉的家伙。
“全体都有,自由开火!”
命令下达,骰子已经掷下。
我猛地扣下了扳机:“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