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晨，意外还是发生了

穆云漫在厨房煮粥，突然听见书房传来“砰”的一声响。她冲过去时，看见叶云溪茫然地站在翻倒的椅子旁，小满正踮着脚够书架顶层的相框。

“爷爷说要给我看爸爸小时候的照片...”

叶云溪的脸色惨白：“我...我忘了梯子在哪...”

穆云漫立刻明白了。丈夫是打算自己爬上去拿，突然头晕才摔下来的。她赶紧扶他坐下检查，还好只是蹭破了手肘。

“老叶你疯了？医生说过不能登高！”

叶云溪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满吓得抱住他的胳膊：“爷爷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冰袋敷在红肿的手肘上时，叶云溪突然说：“我记得清昱六岁那年，也是这样够书架摔下来的。”

穆云漫手一抖。这件事她都快忘了，当时叶清昱额头上缝了三针，叶云溪自责得一个月没睡好觉。

“那时候我骂你没看好孩子...”她轻声说。

“你骂得对。”叶云溪苦笑，“现在轮到我了。”

小满突然挤进他们中间，一手拉一个：“爷爷奶奶不要吵架！我们去看奥特曼好不好？”

下午，叶清昱急匆匆赶来了。

“爸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大惊小怪。”叶云溪正在教小满下象棋，“就蹭破点皮。”

叶清昱把穆云漫拉到阳台：“妈，要不还是让小满跟我回去吧？太危险了...”

穆云漫看着客厅里其乐融融的祖孙俩。小满正举着“将军”的棋子手舞足蹈，叶云溪笑得眼角堆满皱纹，完全不像早上那个茫然无措的病人。

“再留两天吧。”她突然说，“你爸这状态...很久没见了。”

叶清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

晚饭后，小满神秘兮兮地拉着叶云溪去书房。

“爷爷闭上眼睛！”

穆云漫好奇地跟过去，看见书桌上摆着个手工制作的相框——用冰棍棒和彩纸粘成的，里面歪歪扭扭地贴着他们三人的合照。

“这是...”

“我教爷爷做的！”小满骄傲地宣布，“这样爷爷每天都能看见我们，就不会忘记啦！”

叶云溪的手轻轻抚过粗糙的相框边缘。穆云漫突然发现，那些冰棍棒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爷爷的眼镜在床头柜”

“奶奶喝茶要三颗枸杞”

“小满最喜欢草莓味冰淇淋”

全是叶云溪工整的小楷，像是把最重要的记忆都刻在了这个简陋的相框上。

临睡前，小满非要叶云溪讲故事。

“讲爸爸小时候的！”

叶云溪靠在儿童床边，声音轻柔：“你爸爸六岁那年，把奶奶最贵的香水打翻了...”

穆云漫在门外擦头发的手停下了。那是她三十岁生日时叶云溪送的法国香水，当时心疼得直掉眼泪。

“...然后你爸爸哭着用零花钱买了瓶最便宜的，还学着电视里写道歉卡片。”叶云溪笑着比划，“结果把‘对不起’写成了‘对7起’...”

小满笑得在被子里打滚。穆云漫却湿了眼眶——这么琐碎的往事，连她都记不清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