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竹潇班师回朝,新帝以最高的礼制相迎,到达京城当晚,宫中设宴为惊羽将军接风洗尘
席间,有不少人给竹潇敬酒,几杯酒下肚后,面色酡红一片
“早就听闻惊羽将军千杯不醉,今日一瞧,这才将将几杯下肚便有些醉了,酒量也不过如此嘛”
燕王说完,看着竹潇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玉樽放下
竹潇听后,慢条斯理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笑说:
“千杯不醉不敢当,倒是这长京最烈的酒---兰芳醉,也能勉强喝个十几杯吧”
“倒是燕王殿下,你这弱柳扶风的身子骨,房事就莫要勉强了,平日里也得小心着些,酒也少喝些,免得伤了身,燕王妃可要心疼的”
燕王听后脸色一黑
这本是很热闹的宴席,现在却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座下的宾客恨不得把头埋菜里去
竹潇和燕王不对付这件事京城上下皆知,互相呛声也是常有的,但像今日这番露骨直白嘲讽的话还是第一次听
为了不被燕王报复,众人齐齐装聋作哑
“呵,惊羽将军去了北境后,回来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臣是长年累月习武之人,自是与燕王殿下不同,王爷自个儿不行,可莫要拉上臣”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殿内的丝竹声显得格外突兀
“燕王,惊羽将军这是关心你,就莫要与她呛声了”
云帝开口后,燕王的心情更不好了
“陛下偏袒惊羽将军,臣就不自讨没趣了,臣酒喝多了有些不适,就先退下了”
燕王没等云帝开口,径直离开
众人唏嘘不已
“嘭—”
“继续喝啊,怎的都不说话了,这是本将军的接风宴,莫不是诸位不想给本将军这个面子?”竹潇将玉樽放下,扫了一眼周围的大臣
“哈…哈哈,将军误会了,来来来,下官敬您一杯”
大理寺卿李高一脸狗腿的凑到竹潇面前
接下来众人都是靠在官场多年摸爬滚打的求生技巧度过了这一场宴席
散席后,竹潇被云帝召去御书房
“末将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你与朕之间,何必这般拘礼。”云帝挥袖赐座
“此为君臣之礼,礼不可废”
“君臣之礼?真是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云帝唇角微扬,眼底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声音悠悠荡开,“三年前,你可不是这副模样。那时的你,可是连朕的龙椅都差点坐了上去。怎么?这才短短三年光景,就变得如此拘谨生分了?”他言语间带着几分调侃,目光却温和依旧
一旁的大太监听到云帝这番话,恨不得将耳朵蒙上,这又是什么惊骇世俗的话,这要是说出去,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陛下,三年光阴,已足够让臣领悟诸多道理。如今的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一步行差踏错,便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竹潇的声音低沉
竹潇说完后,两人便沉默不语,唯有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在空旷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莫柯她想你了,改日有空便去她宫里看看吧。”云帝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有空我们也去京郊看看雨芊。你已经三年没去了,她在下面,怕是要怪你了。”
“真快啊,原来雨芊已经离开四年了。”竹潇的双眼微微泛红,目光中流淌着难以掩饰的思念之情
“世事无常,从我们卷入夺嫡之争的漩涡那一刻起,便已注定再无退路。雨芊以性命为代价铺就的这条血路,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云帝望着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关切,却终究没有多言
“日夜兼程赶回来,想必你也累了,便回去休息几日吧”
竹潇回过神,稳了稳心绪,随即起身,恭敬地俯身行礼,声音清冷:“末将告退。”
离开御书房,寒风扑面而来,砭人肌骨。她缓步走在离宫的长道上,目光所及皆是熟悉的殿宇楼台。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随着风声再度回到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