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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两把贝斯三个人

高中四年(elena)

第二天余宇涵和朱志鑫去上了学,妈妈一个人开始打扫满地的狼藉。

下午练了一会贝斯,回到家又是一片狼藉,妈妈坐在沙发上默默流眼泪。

“对不起啊,我今天本来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的,他又回来了,什么都砸了,他现在越来越疯了,每次都醉醺醺的。”

余宇涵抓住朱志鑫妈妈的手

余宇涵阿姨,你去我家吧,我家里没有人,去我家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再看朱志鑫眼里几乎带着恳求,他想逃离这地狱。

当晚,三个人踏着星光去了另一个地方,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每个人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余宇涵的父母自从余宇涵出生之后一直是分房睡,因为怕再发生意外。

屋里有两间房间,家电都齐全,大多数都是新的,那是余宇涵的父亲愧疚心作祟,离开前买的。

明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气。凉飕飕空荡荡的。

余宇涵兴奋的睡不着觉,这个家终于要有家的样子了。

每天他和朱志鑫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家里总有一桌热气腾腾的菜和一个笑脸盈盈的阿姨等着他。一张小床不再是没有温度,尽管朱志鑫爱抢他被子。

余宇涵要的不多,这样的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某天朱志鑫的妈妈拉住他们两个,说自己已经离婚了,要出去找工作了,可能回家会晚一点,让他们两个回来之后乖乖等她下班回来做饭。

她没告诉两个孩子她为了让朱志鑫爸爸同意签字,已经把她偷偷攒的的所有钱都给了他,自己带着朱志鑫净身出户。

她必须要多挣钱才能重新找到房子住,她也不好意思在余宇涵家里一直住着。

朱志鑫觉得自己压抑已久终于得以释放,拉着余宇涵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余宇涵却很纠结,他知道朱志鑫母子已经脱离苦海了,他很为他们高兴,但他们母子没有理由再躲在他家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朱志鑫的妈妈很快有了工作,超市收银员,中午还有休息时间可以回家给两个孩子做饭让他们回家来吃,学校食堂的饭菜还是不够营养。

后来朱志鑫就每天带着余宇涵在家写作业等妈妈下班。他感觉很满足,好朋友,最亲的人都在身边。没有酒气,没有家暴。

朱志鑫的妈妈想找房子了。她的第一笔工资可以租一个房子。

吃完饭让两个孩子睡觉了她特地去找了隔壁婆婆,隔壁婆婆看见她很惊讶:“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就是余家小子的后妈?”

女人说不是,她只是余宇涵同学的妈妈,刚离婚,借住一段时间,想问一下有没有可以出租的房子。

老婆婆说有,可怜那余家小子才三年级,这段时间终于有个家,把余宇涵的经历都告诉了她,听得女人泪流满面,她也是做母亲的,试想如果是朱志鑫有这种遭遇,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突然舍不下余宇涵,听婆婆说楼上有房出租,她当即就决定要搬,无非以后家里添一副碗筷。

她带着朱志鑫搬家的那天余宇涵又哭了,像父母相继离开时的情景一样,三次了,他被扔在这个房间三次了。

他紧紧抓住朱志鑫,却说不出挽留的话。就这样抓着他跟着朱志鑫走到楼上,直到朱志鑫的妈妈用钥匙打开楼上房间门,余宇涵才反应过来。朱志鑫一开始还在状况外,“以后我们就住这了。”两个小朋友高兴的抱在一起转圈圈。

朱志鑫的妈妈总是让余宇涵到楼上吃饭,不要去餐馆吃地沟油,也不要老是吃泡面,长不高的。朱志鑫呢,有点认床,在余宇涵家睡过一段时间又换一个地方他晚上总是睡不好。之后的几年,总是余宇涵在朱志鑫家吃饭,朱志鑫在余宇涵家睡觉,余宇涵很懂事,他知道自己吃的都是朱志鑫妈妈自己掏钱买的,爸爸给他的钱他总会塞一半到朱志鑫家,被发现了就说放阿姨那里保管。朱志鑫和余宇涵又高了,又壮了,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朱志鑫妈妈当然是高兴。

朱志鑫和余宇涵四年级那年又结交了新朋友,家里又添了一副碗筷。

张极过过几年快乐日子,父母把他当宝一样捧着。他的家境也不差,父母在江苏属于业界新秀。这也给张极家带来过麻烦。毕竟公司一上市就跟一个老牌企业撞了型,且大有盖过对方风头的趋势,那边的老油条肯定心里不痛快,于是把主意打到张极身上。张极上小学的时候被绑架过一次,但好在只是恐吓他的父母,把张极带走第二天又送回学校,没有对张极造成实际伤害。就算报警也构不成犯罪。

父母认为自己小心点保护张极就好,可是张极总是出意外,又都是有惊无险,什么走路上被车蹭到啦,买小吃总有张极过敏的物质磨的粉掺在里面啦……张极的母亲被吓的快神经衰弱了。

思来想去,得把张极送走,对面毕竟是大企业,相当于地头蛇,自己根基尚浅,硬碰硬碰不过,没站稳脚跟把对方彻底搞垮之前不能让张极待在江苏。

张极四年级那年,妈妈偷偷带他去了重庆,那里是张极父母恋爱时一起打拼过的地方,那个楼下小卖部阿姨以前摆早餐摊的,张极父母没少照顾她生意,包括后来她开小卖部,张极父母生意做起来了,还资助过她。所以当时张极妈妈托她帮忙照顾一下张极的时候她一口就答应了。房子就租在她楼上,张极妈妈不能在重庆待太久,怕被那边查到,以防张极孤单,她留下一只柯基幼崽陪着张极。临走前对张极又亲又抱,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走了。

一人一狗就过上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妈妈定期会给小卖部阿姨打钱作为张极的生活费。

张极也还是个孩子,他自己在空荡荡的房间也害怕,尤其以前都是爸爸妈妈轮流给他讲睡前故事哄到他睡着才回自己房间,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了。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睡前故事,只有无尽黑夜和一条小狗,他只能抱着啵啵缩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

张极啵啵,你想妈妈吗?

啵啵不会讲话 只会舔他的手心。

张极啵啵会一直陪着我吗?

啵啵仍然舔他的手心,像是在回答他。

啵啵不见了。

张极照常在小卖部阿姨家吃饭,可能下楼的时候房间门没关,啵啵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玩了。张极吃完饭上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房门大开。

那是张极唯一的精神寄托,他飞奔下楼,沿路找了起来,一边找一边喊着啵啵的名字。

它那么小,应该跑不快的啊,张极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看见那团小小的黄色毛球。

啵啵误打误撞闯进了朱志鑫和余宇涵的练习室,它太小了,老师们都没注意到,它这里嗅嗅那里嗅嗅,余宇涵最先注意到,他往朱志鑫那缩了缩。余宇涵很怕狗,因为他曾经被狗追过,还是朱志鑫帮他赶跑的,所以他对狗一直有阴影。

朱志鑫这时候也看见了。他把小狗抱过来,告诉余宇涵它不会咬人的。

“它迷路了吗?”于是两个小朋友就抱着小狗在街上走,希望能让小狗记起来家在哪里。

没走出多远,看见一个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蹲在地上哭,怀里的小奶狗叫了一声,开始挣扎,他们把狗放到地上,它便朝那小孩跑了过去。

张极感觉手心湿漉漉的,把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来一看,不正是啵啵嘛。

朱志鑫它是你的狗吗?

张极看着朱志鑫,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朱志鑫它迷路了,到我们练习室去了,以后要看好它哦。

张极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们,就说要请他们吃好吃的。朱志鑫和余宇涵拒绝了,说他们要回家了。但是他们好心的把张极送回了家。

张极晚上还是不敢关灯,开着小夜灯和啵啵说话。

张极啵啵,以后不能乱跑了啊,不然我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张极我好想要个朋友啊,我们可以一起玩……

每晚如此,张极总是和抱着啵啵自说自话,说到困了为止。

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朱志鑫和余宇涵在家等朱志鑫妈妈回来做饭,看见他身后的张极两人皆是诧异。

朱志鑫妈妈告诉他们,要不是张极,她那个月的工资可就都没了。

小卖部阿姨老家有点事,要去几天乡下,她告诉张极去楼上房东家吃饭,张极和房东不太熟,不好意思去,所以去超市买泡面吃。结果碰上超市关门了。

他本想回家,却看见有人鬼鬼祟祟把手伸进朱志鑫妈妈的菜篮里,菜篮里有一些菜和一个红色钱包。

张极小偷!阿姨,小偷!

因为老师总教育孩子要助人为乐,几乎是本能的,张极冲朱志鑫妈妈喊道。朱志鑫妈妈赶紧护住菜篮,那小偷没得手,瞪了张极一眼就跑了。

“谢谢你啊小朋友。”张极有些难为情的说

张极阿姨我刚刚看见你关的超市门,你可以帮我打开一下吗,我想去买包泡面。

可是她没有钥匙啊,刚才钥匙被另一个同事拿走了。朱志鑫妈妈以为这小孩是嘴馋了。“泡面不健康的,要少吃,快回家吃饭吧,实在想吃明天再来买嘛。”

张极可是,那是我今天的晚餐……

问了张极才知道大人也不在。

哎,重庆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留守儿童。

也到处都是热心肠,到底是于心不忍,她决定带张极回家吃饭,张极很警惕,因为他被绑架过一次后父母强调过千万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最后问了张极才知道张极是小卖部刘姐家新搬来的那个小孩,她打了个电话给刘姐,说让张极去她家吃饭,电话开的免提,张极听到小卖部阿姨的声音说同意他去,这才放松了警惕。

小孩子的记性还是好,三个小朋友一见面就都认出了对方。

朱志鑫妈妈没想到他们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有意思的事,饭桌上四个人说说笑笑。

等张极吃完饭她便要送张极回家,天黑了小孩子一个人不安全,朱志鑫也要去 ,说想看看小狗,余宇涵不想一个人在家,就也跟着去。张极家离的不远,穿过几条巷子再过条马路就到了。

啵啵一看见朱志鑫和余宇涵就高兴的摇摇尾巴,它记得他们。

看见了椅子上搭着的校服,朱志鑫妈妈才知道原来张极和这两个孩子是一个小学的。

她说以后让朱志鑫和余宇涵等张极一起上学放学,说反正家也离得近三个孩子有个照应。

张极和开心,晚上抱着啵啵说话说了好久,说我们终于有朋友了,我们不孤单了……

朱志鑫和余宇涵又有了新去处,练完贝斯就去张极家看啵啵,虽然大多数是朱志鑫拉着余宇涵去的,张极有时候会去看他们练贝斯,有时候朱志鑫妈妈做什么好吃的会叫张极去家里吃。三个人的家变成联通了的,今天去张极家睡,明天都去余宇涵家睡。

三个小朋友就这样长大。

三个小朋友小学毕业了。

朱志鑫有了自己的贝斯,那是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两个月的工资攒下来的钱。朱志鑫爱不释手,在家有空就弹几首练习曲。

余宇涵很羡慕,他也想有一把自己的贝斯,这些年爸爸给他的钱不是不够,甚至可以买好几把贝斯,可是爸爸却从来不会为他亲手买一把,余宇涵自己完全买得起,可他还对亲情抱有幻想,他在等,等一把来自至亲之人的贝斯。

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那天周末,朱志鑫的妈妈没上班,正在收拾房间,朱志鑫的爸爸找到了他们的新住处,当时的朱志鑫和余宇涵张极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给贝斯调音。

“你妈呢?”朱志鑫冷着脸不回答他。余宇涵看他的眼神也要冒出火来,张极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两人的表现知道来者不善,也警惕的瞪着他。

朱志鑫出去。

朱志鑫只冷冷说了一句

朱志鑫这不是你家。

男人没计较,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他在客厅喊着朱志鑫妈妈的名字,朱志鑫妈妈听见动静,从房间出来。

“你来着干什么,麻烦你马上出去,我们已经离婚了。”“拿钱给我。”他近几年在炒股想大捞一笔,显然并没有赚到,朱志鑫妈妈把脸别到一边去,“没钱,何况你现在凭什么问我要钱。”

“jian人,结婚那么久你用的吃的养孩子的哪个不是我的钱,你偷偷藏了钱老子还没和你算账,现在拿钱来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没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和孩子现在跟你没关系了。”男人冷笑一声,又疯了一样开始砸东西,“没钱,没钱你TM房子哪里的,这些家具家电哪买的,没钱这个小崽子手里那玩意大几千,你跟老子说没钱!”朱志鑫妈妈去拉他,他扬手就是一耳光 ,“你混蛋,你自己没本事混不出名堂凭什么来找我们,凭什么我们给你擦屁股,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这些年你挣钱养家,你的钱在哪里,都是我贴的钱,我没跟你之前我自己存的钱,你还不如我一个女人,我最起码还存了钱,当初没要你一分钱彩礼我跟着你跑了,现在娘家都回不了,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杀了你,我跟你同归于尽。你就是没用,没用又自负,一个男人没一点脸吗?我们娘俩不欠你什么,你现在给我滚出去!”朱志鑫的妈妈脾气再好也被他这厚颜无耻的样子给惹怒,顾不上孩子在不在场,狠狠数落了他一顿。

男人被伤到了自尊,一脚踹了过去,揪着她的头发往桌子上撞,朱志鑫妈妈的额角被撞出了血,他仍然没放过她,一边嘴里骂着“jian人,老子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一边对她拳打脚踢。朱志鑫拿着贝斯狠狠砸在他的背上,他便抢过贝斯,将贝斯摔到地上又砸又踩。

“你TM是老子ri出来的,你还向着那个jian人,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说罢又要去打朱志鑫,被余宇涵和张极一人锁住了一只手。

动静太大招来了不明情况的邻居,他们把朱志鑫爸爸围起来,有个好心的叔叔报了警,现在都堵在门口不让他走,等着警察来处理。

朱志鑫没有哭,没有在意地上的贝斯第一时间把妈妈扶起来,他替妈妈擦干眼泪

朱志鑫妈妈,我们的眼泪真的不值钱吗?

听了儿子的话,朱志鑫妈妈想通了,以前不是没有好心人报过警,但是她都息事宁人了,孩子还太小,她不想让孩子没有爸爸,可时间越拖越久,她发现孩子根本不需要爸爸。她毅然决然的离了婚,可她低估了男人的不要脸程度,他居然会找到他们的新住处,扰乱他们归于平静的生活。这一次她不想放过他了。

警察到了现场,朱志鑫妈妈如实说了他们的家庭情况,并且要求验伤起诉朱志鑫的爸爸。

检查结果出来,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骨折,因为已经离婚,不能算家暴而是故意伤害,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次是真的归于平静,朱志鑫的爸爸声泪俱下请求原谅,朱志鑫的妈妈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拒不撤诉。

朱志鑫的贝斯被他扫进了垃圾桶,他的妈妈曾不止一次说过给他再买一把,他却说不要了,他害怕还有第二次这样的情况发生。

余宇涵和张极却知道,朱志鑫买了手机后的第一件事是在购物软件上寻找那把同款的贝斯。

所以他们替朱志鑫找了三年。

而余宇涵等一把贝斯也等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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