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愈来愈深,有些敏感的宾客,也察觉到普罗米修斯号后正在改变航向,但他们却无力阻止,因为船长正在大厅向众人宣布这一事实。
大厅内,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仿佛无法驱散逐渐弥漫开来的不安,西绪福斯船长宣布改变航向的决定后,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青年神父敏锐地抓住了船长话语中的不确定性,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充满质疑:“相信!船长先生,你的意思是,你们并不确定那个信号就是失踪的贝叶斯号所发出的?”,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我们并不确定信号的来源。但在公司的这艘船上,我们所使用的通讯设备是特制的,它可以覆盖比其他船只设备更远的距离。那个坐标距离我们不到七个小时的航程,而根据现在的记录,我们公司没有其他船只在这条航道上。”
女教师推了推眼镜,逻辑清晰地追问,“那信号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除了坐标,还有什么?”
“位置,只有位置。”,西绪福斯沉声回应。
“他们没有表明自己是贝叶斯号?”
“没有。”
“他们也没有表示自己需要援助?”
“……没有。”
西绪福斯船长的三次回答,让原本就心存疑虑的宾客们更加哗然。
“所以我们就要为了一条不知真假的信息,贸然改变航向?而且对方甚至没说要请求援助?”,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出来,充满了愤怒。
质疑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对延误行程和潜在危险,以及对船长的独断专行感到不满。
西绪福斯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责任感来平息骚动:“先生们,女士们,请冷静下来。”
“贝叶斯号上有1729名乘客!他们失踪了四个月,如果……如果他们中还有人存活……” ,他试图唤起人们的同情心与人道主义精神。
然而立刻有人尖锐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讽刺:“船长,你是说上千人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度过四个月?这现实吗?”
西绪福斯紧抿着嘴唇,他知道单凭道理已经难以说服所有人,但他坚持自己的判断,基于航海者的责任和对那诡异信号的直觉,决定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大厅,用行动表明决心。
“船长!”, 青年神父再次叫住了他,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为了这次旅途付出了高昂的旅费!七天之内到达伦敦,这是绝对一定的!”
西绪福斯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在一片议论、抱怨、不解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喧嚣的大厅,将所有的争议与压力都关在了身后。
众人知道船长命令已经下达,航向已经改变,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无论船上的人是否理解,普罗米修斯号都已然踏上了那条指向未知与危险的航线,而大厅内的混乱,仅仅是一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