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碰上了几只棘手的走尸,回来得有些晚了。他料想到阿箐他们应该睡了,便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不能视物很多时候都会给他带来困扰,如今亦是。他本来想在床边守阿洋一晚的,摸索着坐下来的时候,指尖却碰到了阿箐单薄的肩膀。
天气转凉,不盖点什么东西……怕会着凉的。虽然阿箐总是说自己不怕生病,可真难受了,也会一整天都恹恹地提不起劲。
晓星尘除掉外袍,拿了干净的外衫给阿箐披上,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她睡好比较妥当。
晓星尘心道一声罪过,把阿箐半抱着放到了略显粗陋的床上。
做完这件事,他听到床上的人闷闷咳了声,喉间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晓星尘……”
“锁灵囊……我需要一只锁灵囊……”
——
“薛洋。”
“好玩么?”
薛洋身子一僵,眼眸半眯着,不紧不慢地吞下了那口苹果。
苹果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却浸得他舌根发酸发苦。
咬到坏的了?
还是这果子本来就是苦的。
薛洋勾起唇角,眸中却毫无笑意:“好玩啊,怎么不好玩。”
只见那人苍白的指节扣紧剑柄,脸色愈发难看,无尽的血浸透白布,显得可怖又可怜。
薛洋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被发现的场面。可当真正经历时,内心还是猛地一痛,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扼喉咙,连呼吸都疼的撕心裂肺。
但他嘴上依旧是刺人的话语。
“这些天里我们一起去杀走尸,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么?”
“要是他们没被割掉舌头,大概还会大喊着要道长饶命呢。”
晓星尘的声音已不复往日的温润,带着些微的颤意:“薛洋……你实在……太令人恶心了……”
恶心?
这个词与遥远的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叠。
·
薛洋艰难地抬起右手,揪住那人的衣摆:“救救我……”
那人立刻甩开,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眸中满是嫌弃。
“……真恶心。”
经过无数人的啐骂和拒绝,薛洋眸中的光彩渐渐地,渐渐地淡了下去。
直到变成了一汪死水。
“……呵。”
他不是没被人骂过恶心,更脏的话他也听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晓星尘口中说出的恶心令他莫名心头火起。
薛洋眯起眸子,冷笑道:“说我恶心?很好。我会怕人恶心吗?”
随即话语一转,眸中满是冰冷。
“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你一事无成,一败涂地,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他停顿片刻,随即恶狠狠的咬牙,“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
“……饶了我吧……”
晓星尘跪在地上,宛若一个茫然的孩子,白绫染血。
他忽而拿起霜华,一剑封喉,凌冽剑光划过薛洋眸瞳的一瞬,那颗久久沉寂的心脏蓦地剧烈跳动。
薛洋呆住了。
那也只是一瞬。
“……死了的好,死了的才听话。”
他想好要把这个人作成活尸,让他永远留在这里。他画了阵,优哉游哉地把整间义庄都收拾了一遍,仍然不见晓星尘有苏醒的状况。
他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平添一分凄凉。
薛洋蹙了蹙眉,走到晓星尘面前:“晓星尘,你再不起来,我就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杀人了!”
“这整座义城的人,我都会杀光,全部做成活尸。”他定定的看着晓星尘惨白的面容,道,“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管真的可以吗?”
“……我还要把阿菁这个小瞎子曝尸荒野,让野狗啃她,啃的稀巴烂!”
“……晓星尘!!!”
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与此同时,薛洋猛地起身,瞳孔微缩,胸口大力的起伏着。
目光聚焦的一瞬,他看到了烛火笼罩下的晓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