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番 只有我能看到逝去的爱人

　　只有我能看到逝去的爱人。

　　1.

　　林沨死的第七天，我看到了他的魂灵。他还穿着死去那天染血的衣服，一如生前那样鲜活。

林沨姿态放松地支着下颌看我，发觉我能看到他后，他犹豫着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林沨懊恼地点点太阳穴，对我说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我总觉得认识你，可又记不起来你是谁。”

2.

　　林沨曾搅动过我的死水，令寒潭得以映光。

那是我乏善可陈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亮色，于是，我自私地利用心理效应留住了光。

　　……我不能否认自己身上有着谢旭的影子，和他一样偏执，病态，冷漠。

我害怕他看到这样的我。

　　某次林沨听到了我和谢旭的通话，我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在他面前完全摊开。

　　我闭了眼，告诉他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全部的谢屿，而是经过美化的、虚假的我。

　　良久，林沨蹭了蹭我的下巴，问：“……亲爱的，愿意抬头看看我么？”

　　我平复自己的情绪，仰了头，便看到有皎洁月光落入了他眼里的星河。

他弯弯眸子，在我唇边落了清浅的吻。

　　“你的过往只是把你带到了如今，仅此而已……我会感激我遇见了你，却不会觉得是那些苦难促使了我们的相遇。”

“如果可以，我想看看完整的你。”

　　3.

　不久后，林沨带我去寺庙求平安符。我问他为什么会信这个，他眨眨眼，告诉我心诚则灵。

“图个心安吧。”林沨挠了挠我的掌心，“我想你平安。”

到达目的地前，我们在盎然春色前合了影，照片里的林沨半揽着我的肩，笑得很好看。

可我们没能求得平安。

上车后，林沨借着系安全带的由头凑过来，在封闭的车内同我鼻尖相抵。

　　鼻息相错，手指紧扣。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美好的终结。

　　尖锐的鸣笛声在耳畔炸响的下一刻，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我被林沨紧紧拥在了怀里。

　　目之所及是血，铺天盖地的血。

　　林沨疼得狠了，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却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没事的，死不了。” 我意识昏沉，隐约听到了他的闷咳，“还没带你回家呢……我就算做了鬼，咳……也会履行诺言的。”

我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睁眼时，我挣扎着四处环顾，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病房。

　　我问护士有没有见过林沨，她一愣，半晌才慢吞吞地告诉了我答案。

　　林沨死了。

　　大量出血，内脏破裂，无力回天。

　　4.

　 雨停了。我抬手帮他遮挡阳光，告诉了他最后的故事。

他记起来了所有，想碰碰我的脸，却穿透了我。林沨愣怔地看了瞬自己愈发透明的手指，佯装轻松地笑叹着说。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早一点遇到吧。”

他隔着虚空吻我的眼泪，声音温柔极了：“……不哭。”

“谢屿，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林沨说了好多次爱，像要把日后缺席的每日晨昏都弥补上。

　　5.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林沨穿着白裙走向我，问我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是初始，也是终局。

　　他离开的最后一刻，我隔空握住他的手，轻声回应了那句爱。

“……我爱你。”

我这才知道，我不是不能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