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洞口的栗树果实已经成熟。杨过爬上栗树摘下栗子,将其拿回窑洞中,他坐在竹凳上小心翼翼地剥开针刺,取出里面的栗子。
他拿着刀将栗子在外皮上切一个小口,灶台烧好水后,将切好口的栗子放入一锅开水中。煮了约莫一刻钟,他将栗子从开水中捞出,放入凉水中,然后再捞出栗子,等栗子稍凉后,放入盘中。
杨过起锅加入糖,直至糖融化熬成糖浆,他将栗子撒入糖浆中翻炒均匀,使栗子都裹上糖浆。然后一直开火翻炒栗子,直到糖浆逐渐变干,形成脆甜的糖衣。最后他将锅中的栗子倒入碗中,糖炒栗子便做好了。
杨过端着盛满栗子的碗进了窑洞中,见小龙女正坐在床上低着头,拿着针线在缝衣,他走上前去,叫道:“龙儿,吃点栗子吧!我刚炒好的栗子,可香啦!”将碗往前一伸,小龙女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嗯。你放那里就好。”又低下头去,只见她手上的针线灵活地穿梭着,宛若游龙。
杨过见她忙着缝衣,笑着坐到她身旁,曲起腿将脚搭在床下的木棍上,将碗放在双腿上。他拿起一个栗子剥去壳,将果肉凑到小龙女的嘴边,道:“龙儿,你吃。”小龙女停下手中的针线,看向杨过,说道:“过儿,你莫要打扰我。”杨过笑道:“你缝你的衣服,我喂我的栗子,有什么好打扰你的?”
小龙女道:“好罢。那我便先吃一个。”拿过他手中的栗子送入嘴中。杨过问道:“好吃吗?”小龙女道:“嗯,好吃,有股淡淡的甜味。”杨过又剥了几个给小龙女,说道:“好吃那就再多吃点啊。”小龙女吃了两个便不吃了,道:“过儿,你吃罢。我先将手上的针线活给完了。”
杨过点点头,剥开栗壳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小龙女。小龙女不时的拿起衣服在杨过身上比划。过了一会,小龙女停下手中针线活,将手中衣服递给杨过,道:“过儿,你试试合不合身。”杨过喜出望外,脱下外衣,穿上小龙女新缝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满意,说道:“龙儿,你不是之前已经给我缝了几件新衣了吗?怎么今儿又给我缝新衣了?”
小龙女上下打量着,伸手将衣服褶皱抚平,道:“入秋后渐凉,再过段时间便要入冬,你内功甚微,哪能抵抗得住寒?”杨过笑道:“那也有几个月才到冬天呢。再说了,咱们可以买啊。”小龙女道:“除却练功,我也闲来无事,便做做针线活了,也能赚点钱来。”
两人平日里靠小龙女的刺绣为生,偶尔上山去采摘草药卖钱。小龙女在家中绣好后,杨过便带着她到镇上叫卖,他所卖价钱便宜,旁人见小龙女秀美绝俗,望之欢喜,也乐意花点钱来买她的刺绣。
杨过听了若有所思,想了想这些时日赚到的钱,心中下了决定。此时临近中午,他走出窑洞摘了菜,又给菜浇了水,做了午饭给小龙女吃,吃完饭练过武后,杨过走出洞口。小龙女问道:“过儿,你干甚么去?”杨过扭头道:“龙儿,我去镇上一下。”小龙女以为他要去买日需用品,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啊。”杨过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了洞口。
小龙女开始练功,她虽离开古墓,却也不能断了练武。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杨过的叫喊声:“龙儿!”她睁开眼睛,见他刚奔进洞口,手抱着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物件,朝自己奔来。
小龙女开口道:“过儿,这是?”杨过笑道:“你打开瞧瞧便知了。”伸手送出手中之物。小龙女掀开布,见是一把琴,心下微惊,摸了摸琴身,不禁露出笑容。杨过笑吟吟道:“龙儿,你可还喜欢?”小龙女微微一笑,道:“嗯!我很喜欢。有劳你费心啦!”
杨过挠了挠头,略带羞涩,道:“嘿嘿,你喜欢就好。你快试试如何。”小龙女“嗯”了一声,盘腿坐下将琴放置腿上,拨动琴弦,试了试音色,然后开始抚琴。杨过不懂音律,只觉琴声悠扬悦耳,动人心弦。
小龙女抚完一曲,杨过笑脸盈盈,说道:“龙儿,你弹的真好。你弹的是什么曲啊?”小龙女将琴放好,走到杨过练字的小案。案上摆放着纸墨笔砚,她抽出一张白纸,杨过忙上前研好墨水,将毛笔递给她,她拿过毛笔在纸上落字,说道:“这首曲子也是出自《诗经》,名为《淇奥》。”她边写着边缓缓念出,声音轻柔,说不出的好听。
杨过静静听她念完,道:“龙儿,这首诗是赞美一个男子的,是不是?”小龙女道:“嗯,你说的不错。这曲子是赞美一个男子像切蹉过的象牙那么雅致,像琢磨过的美玉那么和润……”将意思都给他讲了一遍。
杨过道:“龙儿,你喜欢这样的男子吗?”小龙女道:“除了你,我没和其他男子接触过,更别提这样的男子了。至于喜不喜欢我也说不出来。但别人定是喜欢,否则不会写出这么一首诗来赞美。”杨过听她只跟自己接触过,心中高兴,追问道:“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小龙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们古墓派有一誓言,凡是得祖师婆婆衣钵真传之人,必须发誓一世居于古墓,终身不下终南山,但若有个男子心甘情愿为自己死,那这誓言便算破啦。”杨过叫道:“我知道啦!你喜欢心甘情愿为你死的男子是不是?”
小龙女瞥了他一眼,缓缓道:“那也得两情相悦才是,要不便是先前就对其有些好感,否则任何一个人甘心为你死你就立即爱上,岂非是真正的爱情?”杨过笑嘻嘻道:“那倒也是。若是有人舍命救你,你若喜欢那便是以身相许,成就一段佳缘;不喜欢就另做报恩,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啊!”
小龙女道:“过儿,你这话又是哪学来的。”杨过道:“我从话本和戏曲听来的。要是有个相貌堂堂的少年英侠相救,那女子必然会以身相许报恩;若被虬髯大汉相救,那便是大恩大德,必定相报喽。”小龙女掩唇一笑,道:“这话本戏曲倒说得不错。”
杨过忙问道:“那你喜欢长相英俊,武功高强的年轻男子是不是?”小龙女想了想,说道:“这般英俊潇洒的少年,想必应当是没人会不喜欢的。”杨过大喜,蹦到小龙女身旁,大声道:“那你肯定很喜欢我!”
小龙女面色微惑,不知他突然说出这话何意,道:“过儿,你在说什么?”杨过走到小龙女面前,道:“你瞧我,面容俊美,聪明伶俐,武功嘛……武功也学得很快,年纪又和你相仿,不就是你喜欢的男子吗?”小龙女听了也不生气,知他又在胡乱说话了。不过她看向杨过,仔细打量他,见他这些月来已不似初见时那般身形瘦小,稍微结实了些。但见他眉清目秀,长大了应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再加上他的性子,想必长大了不缺姑娘喜欢。
杨过见小龙女盯着自己,身板挺得直直的,任由她打量自己,只听她道:“我可不会喜欢你这么小的人。”杨过急道:“难道你喜欢比你大的?他们有什么好的?又老又丑的,怎么能比得过我年轻好看!”小龙女悠然一笑,道:“瞧你将别人贬的,好似全天下只有你年轻俊俏似的。你是年轻,不过也太年轻啦!”
杨过道:“再过几年我就长大啦!龙儿,你就说吧,你喜不喜欢我?”小龙女道:“我对你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啊。你现在还小,聊这些太早啦。”杨过道:“我不小啦!再说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小龙女道:“所以我从未想过这些事啊。而且我们古墓派世代都是处女,我应也是终身不嫁的。”
杨过说道:“你要是终身不嫁,就跟我一辈子在一起罢!”小龙女道:“那你呢。你以后不要媳妇啦?”她与杨过相处多月,也是希望他以后能好的。杨过背过手去,道:“我已经见过这天下最好的女子啦!其他女子我根本瞧不上。再说了,我放着天下最好的女子不要,难道要去追一个一无是处的蠢货啊?”
小龙女轻轻一笑,道:“你这话要是被人家听到,可是要来报复你了。”杨过笑道:“要是有人来打我,我就打回他们去。”小龙女冷冷的道:“那要是你打不过他们呢?”杨过脱口道:“那你帮我。”小龙女道:“我若是也打不过他们呢?”杨过拉住小龙女的手,看向小龙女的墨玉般的眼睛,道:“那咱们便逃!咱们两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小龙女道:“你说的对,咱们打不过就逃。到时候咱们躲进古墓,古墓机关重重,量他们也闯不进来。”杨过高声道:“好!咱们躲进古墓去!”说的好似真有人在追杀他二人。两人看向对方,皆是一乐,相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