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娃

炼狱骨瑶

　　「瓷娃是什么？娘为什么在哭」

　　我并未说话，只是心中想着.

　　过了好久，娘独自一人走出去，我自觉没意思，又藏到了门后.

　　「瑶儿，你躲在这儿，让娘好找」

　　我眸子微抬，见来人发现了我，并不意外，反而冲她笑了笑.

　　「娘，我饿了」

　　娘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她的目光带着怜悯同情，我不喜欢这样的神情.

　　有一天，我出去玩，见对门的邻居大叔正看着我笑，周围也有很多人一齐看向我.

　　「呦儿，是千家的小丫头啊，过来到叔叔这玩，好不好」

　　「……」

　　我沉默着，到了十三岁后，他们看我的眼神越发古怪，我很抵触这种神情，可娘说，第十四条：

　　不能和别的男的起争执，特别是村里的.

　　那人见我不作声，便上了手，摸着我的脸，感叹道

　　「这狐魅子，生出个贱货，还挺上手的」

　　娘的手永远是冰的，且从不在晴天出门，但他的手，却那么热，似一把火在我心里着烧..

　　「不许你说娘亲」

　　我神情严肃，，一字一字地说着，可那人反而冷笑几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瓷娃的份上，老子会正眼看你」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个词，可依旧很陌生.

　　瓷……娃，是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个月里，娘总是对我特别好，放风筝，抓鱼，打鼓都满足我，可总是在背后默默流泪，整个人憔悴极了，她似乎天生就比我见过所有人都要白，冷气直冒，可我仍觉得她的怀抱很温暖.

　　但其他人也曾抱过我，我发现娘和别人不一样，她，没有心跳……

　　最近，一起分尸案在村里传开，死者是之前调戏我的邻居叔叔，死相惨烈，双手被齐齐砍断，眼珠子没有了，胸前破了一个大洞，他的心没有了，埋在乱葬岗中，差点被野禽吃掉.

　　听着这消息我微不可察地笑了，手中擦着心脏，向娘亲道

　　「这下，你有心脏了」

　　娘被吓得失声，良才反应过来，忙关上门，心中已了然，又是惊愕又是伤感时而开心地笑了，似疯了般，又哭又笑地说着，可却怎么也掉下一滴泪.

　　「好啊……好啊……瑶儿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

　　她颤抖的手接住那颗早已腐朽的心脏，忍着恶心把它扔在锅里，吃了下去，只有毁尸灭迹，才是杀人之道.

　　「瑶儿，娘不需要你记那么多条规矩，只有十八条」

　　「第十二条，是什么」

　　「做事果断，不留把柄」

　　「……瑶儿，娘希望你忘记这句话，现在的第十二条，杀人若不毁尸灭迹，必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才算毁尸灭迹？像娘一样吃了么？

　　虽不明白，但我仍点了点头.

　　过年了，这几天格外热闹，我也出去走了走，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一个巷子里，里面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在交谈.

　　「这千家的女儿快成年了，我们忙着准备钱呢，到时的瓷娃可不好卖啊，我一定要得到她」

　　我竖起了耳朵，这、是第三次了.

　　「瓷娃是什么」

　　「是神明赐予我们的礼物，神明降下福子，可保村子永续后代」

　　「可大哥，这瓷娃怎么做成的，为什么这么稀有？我听闻这村里就千家媳妇一个」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大哥在村社里就职，他说，做这瓷娃可有讲究了，首先是找一个相貌绝佳的处女，行云雨之事，待生下孩子后，再把她的五脏六腑挖走，心脏移走，放上甘草，涂上白漆，秘封半年」

　　「再献祭十位孩童，将其血灌住其身，其肉煮熟为其食，由上天降下恩赐，若成，则再反复涂漆，直至苏醒，便为瓷娃，若不成，便献祭了十一位孩童」

　　「这活下来的瓷娃便供人拍卖，价高者得之，作为炉鼎，其之前出生的孩子也称为继神，是将来成为瓷娃的首选」

　　「……好残忍……唔……」

　　那人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

　　「你不要命啦，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就当今天我从未讲过，老子要赚钱去了，不送」

　　虽然这有些句子我不是怎么懂，可却明白了，他们想要我死.

　　忙跑回了那个所谓的家，关在屋子里大口大口喘气，心里一阵冷笑.

　　「……就这么想让我死么」

　　年也不过了，会也不看了，呆在房间发呆.

　　这世道，为什么容不下我？

　　又过了几天，房中突然进来了四个姐姐，她们笑得开心极了，把粉装抹在我的脸上，身上是我从来没穿过的大红衣服，精致极了，真是好看.

　　出门瞥见侧门内，那个自称我爹的人正拿着倒刺的鞭子，抽在娘身上.

　　心里一阵怒火，我很生气.

　　娘冲我摇了摇头，做了个嘴型，我认出来了，是第十条：

　　服从安排

　　我微微愣神，既然是母亲要我做，那便去做吧，抬脚走上了另一个陌生的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成」

　　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正一脸笑容地看向我，好恶心，好想挖了他的眼珠.

　　「第十条」

　　我默默在心里念叨着.

　　那人自称是我的主人，在那天晚上，竟把我带到他床上，和我亲密.

　　我见四处无人，只有满屋的红，是我从没见过的，他们说，红色代表喜庆，难道红色喜庆的心情，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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