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为了更大的利益——所以盖美人从了……

　　Voldemort走进房间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格林沃德在发呆，抑或是冥想——谁知道呢——他的客人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步，即使将他的身体转移，他的灵魂仍然被囚困在诺曼加监狱。

　　“格林沃德先生，我为自己的擅自决定感到遗憾，”黑暗公爵技巧地避开了致歉话语，他在前魔王面前坐下，逼迫对方和自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受尼可·勒梅之托，我将带了出来，我们都可以预见这给双方带来的麻烦。”

　　“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越狱了，这对邓布利多领导的正义一方是多么巨大的打击。”黑魔王赞叹着，他从前世开始就怀疑格林沃德与邓布利多之间的关系，他在无意间摄取神念了居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魔法历史学家巴希达·巴沙特，巴沙特曾以‘这两个过早的品尝了人世沧桑的孩子一见如故’来评价两人的交情。

　　Voldemort选对了方向，格林沃德第一次在被掳之后正视野心勃勃的现任魔王。

　　他无比出色，甚至胜过当年的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过高的魔法天赋才会引起阿不思的注意。

　　“如果人们知道是现任黑魔王挟持了早已卸任沦为普通囚犯的我，他们一定会更吃惊。”

　　“过于谦虚绝对不是美德，”Voldemort惊讶于对方保守和犀利并存的言辞，看得出来格林沃德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就算仍然想继续自我惩罚，以黑面包和白开水为食，恐怕这里的小精灵不会答应，他们会为少吃一块乳酪而把脑壳撞裂。”

　　“感谢的慷慨，以及过于热情的招待。”

　　格林沃德似乎总用字正腔圆的英语把讽刺说得异常严肃，就像政府作报告一样，在年轻气盛的黑暗公爵步步紧逼下，他仍然没有让自己的语速受到影响。

　　“不过是地主之谊罢了。”

　　双方都没有了交谈的欲望，Voldemort耐心十足地将茶水喝完才离开。

　　德国对前魔王逃脱的消息反应似乎不大，据说格林沃德在入狱前喝下禁魔药水，一个毫无魔力的百岁老人不会再引起二战一样的恐怖毁灭，Voldemort仿佛在官方粉饰太平的申明里嗅到了什么。

　　他懂得一个领袖对其属下造成的影响力，如同信仰一般，一呼百应。即使是自己曾经不慎失败，依旧有食死徒保持忠诚，前魔王的魅力和手段不会做不到这一点。

　　相比之下，国内则危言耸听的多，魔法部的出声筒将矛头直指自己，好像已经抓到了食死徒和二战战犯狼狈为奸的证据，梅林知道他还没和格林沃德商量好。

　　“我相信，已经读过今天的报纸了。”

要打破格林沃德封闭的习惯并不容易，Voldemort命令小精灵每天都要把各国的报纸交给前魔王，对方不看的话就要读给他听，每个版块都不可以漏掉，包括某某家族的乱 伦绯闻和某巫师令人声泪俱下的寻宠启示，黑暗公爵还要求可怜的小家伙绘声绘色饱含感情的朗读，让尊贵的客人深刻地体会到各国不同的文化。

　　流通的信息强制性打破了盖勒特的安宁，黑暗公爵在人际交往上向来是强势的，他攻克，摧毁，征服，一个大势已去的黑魔王不会阻挠他的脚步。

　　“是的，如果指的是英格兰喜欢把一头巨怪放在学校走廊里四处溜达，法兰西的魔药工厂发生泄漏事故在麻瓜中引起巨大恐慌，罗马尼亚的龙蛋失窃案，以及德国颁布新的移民法……”盖勒特看向Voldemort的目光带着恼意，好现象不是吗？至少不再是沉寂如古井波澜不兴了。

　　“真是糟糕，的老相识正面临着极大的困扰，不为他担忧吗？”

　　“阿不思会处理好的，”盖勒特的话几乎是挑衅的，Voldemort观察着他冷淡的表情，发现和他的语气一样并没有和自己讨论早餐时改变多少，格林沃德接着说道，“不过，我得承认，的反击比我预想的还要漂亮。”

　　“谢谢赞赏，我倍感荣幸。”

　　魔法部夹在食死徒和凤凰社之间，轮流着被双方当作枪使，本想两面讨好的康奈利·褔吉把黑白巫师都得罪了。

　　不过，Voldemort倒是低估了政客的玲珑手段，德国在这时候忽然宣布修改移民法案绝对不是巧合，恐怕是收到什么消息开始抵制前魔王手下的行动，看来英德双方的外交部已经搭上线。向来和英国邦交不错的法国在面临受群众质疑的情况下也会加入其中。

　　以长远目光来看，得罪另外两国势必会对日后食死徒的发展造成影响，Voldemort示意马尔福恢复对陷入财务状况危机的政府的经济支持，同时没有继续追究邓布利多作为霍格沃茨校长的失职。两败俱伤的结果很可能会让外国势力趁机入侵，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么？

　　黑暗公爵就像和邓布利多达成共识一样，双方都收敛了争锋相对的气焰。

　　Voldemort的推测很快就成真了，潜伏在魔法部的食死徒带来了德国官员萨尔扎近日将接替驻英使者职务的消息。

　　几番调查，居然没有人听说过萨尔扎这个姓氏，黑魔王有些不耐。

　　“萨尔扎？应该没有忘记我囚禁几十年的岁月，这足够我失去目睹新姓氏崛起的机会。”

　　面对Voldemort的疑问，格林沃德回答得滴水不漏，气定神闲地继续翻报纸，比起听小精灵面面俱到的直播报道，品味高超的他宁愿靠自己的眼睛阅读。

　　没等黑魔王做出反击，格林沃德瞪着报纸上的某一点，兀自惊讶地说道：“赫尔曼?冯?萨尔扎？应该说出他的全名。”

　　“比起名字，姓氏才是家族代代相传的精髓，我以为这是常识。”Voldemort不以为然地指出。

　　“容克贵族出身的德国人往往在姓之前加一个“冯”（或译“封”——摘自百度）（Von），这是其贵族出身的特殊标志，表示其祖先有国王授予的爵位，”格林沃德严肃地放下报纸，不输气势地扳回一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也以为这是常识。”

　　刚愎自用的黑魔王会立刻摔门而出，并且用一打钻心咒作为临别礼物。

　　而此时的Voldemort在抚平惊讶之后，让家养小精灵送上饮料和点心，一副准备深谈的诚恳表情。

　　“容克？我只在一些古老的宗教书上看到过，大约起源于16世纪，指的是普鲁士贵族和大地主，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就基本消声灭迹。”

　　格林沃德赞赏地看了黑暗公爵一眼，年轻人的博学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关于容克贵族的历史很生僻，也并非无处考究，但它在二战中扮演的角色却是鲜为人知，除了当时的德国最高领导人（咳，无意给希X勒罗织罪名……）和参与其中的家主之外无人知晓。Voldemort能迅速地把普鲁士出身的贵族势力的衰弱和自己的失败联系起来，实在难得。

　　“说的不错，‘容克’的原意是无骑士称号的贵族子弟,只不过它起源的时间更早。”

　　Voldemort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捧起了香茗。

　　“十二世纪末，条顿骑士团在巴勒斯坦建立，其成员全部是德意志贵族，”格林沃德继续说道，“巫师们对它的了解很少，因为他们全是骑士，是的，这是麻瓜的历史。”

　　“主导了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骑士团……”孤儿院中的记忆让Voldemort精神恍惚，他忽然觉得今天的茶过于涩口。

　　眼睛里的惊讶更多了，格林沃德意识到崇尚纯血的新魔王并不固步自封，不需要对方催促就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骑士团曾经建立城邦，创造了无数辉煌，但内部的利益斗争很快就让它分裂，覆灭。这和传统的贵族制度有关。一个封地上只有这个家族的长子才有资格继封地和爵位，而其他的兄弟在其兄长继承家业以后必须离开家开拓无主的土地或是有主的非本国土地，然后通过决斗等方式取得土地后向普鲁士皇帝申请封号。这一类的贵族，最终形成了最具侵略性的‘容克’。”

　　土地毕竟有限，到后期势必会加剧贵族间的权利纷争。

　　Voldemort说道：“这也是德意志军事帝国的源头——尝尝这个，小精灵特地学做的德国馒头。”

　　盖勒特颇感兴趣地拿起一个闻了闻，一本正经地评价：“奶香重了点……”接着他咬了一口，“口感劲道，面包圈上的白芝麻也很香。”

　　“看来厨房里弥漫了好几天的芝麻味是值得的。”

　　“也许当知道它通常被挂在木质的树形托上作餐桌上的装饰物，用来庆祝德国慕尼黑啤酒节以后，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格林沃德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学识广博，言谈严谨又不乏风趣，极富个人魅力。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长者的风范，成熟的冷静自持总给人尘埃落定的命定感，使人轻而易举地听从他的意见。比起年轻魔王汹涌澎湃如惊涛击石的威严，前魔王的压迫感更为含蓄圆融，他并不是因为缺乏力量而内敛，而是以饱含丰厚阅历积攒下的智慧掌控全局。

　　在Voldemort力量和机智都不落入下乘的情况下，黑暗公爵唯一缺乏的就是时间洗刷下的亘古平静。历经两世的黑魔王人生起起落落，浮沉间他没有停止过一秒的挣扎，他执着于统治世界的野心，执着于永生的追求。这使他永不止息，专注于前方的眼睛不会为其他事物停留。

　　盖勒特暗暗叹息，他在那个才华横溢独来独往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背离平庸，独行于成为强者的路上，永不回头！

　　如果不是那孤寂的数十年，他自己也不会反复思量过去的一点一滴，不管是荣誉还是耻辱，在经历漫长的时间冷藏之后，都再也无法在他的心湖激起波澜。

　　“我不明白……”疑惑却不迷惘，厚醇的声线使盖勒特从回忆中清醒。

　　“什么？”格林沃德因为空气中浓郁的酒精味道皱了皱鼻子，那个意气风发的Voldemort不知为什么沦落成一只醉鬼。前魔王把桌上的空酒瓶转移到地上，以免有人发酒疯砸伤无辜的老人。

　　“过于谨慎的德国佬，啧！”黑魔王实际上保持了大半的神智，依旧慑人震撼的黑眸蔑视随着年龄增长而流于保守的先驱，“既然心甘情愿地放弃自由，为了可笑的赎罪——一直谴责着的良心怎么没有直接把送走？还是说，依旧抱着世界上最伟大最高尚最情深意重最被逼无奈的白巫师向伸出宽恕的手接出牢笼的希望？”

　　Voldemort的语气越来越讽刺，冰棱般的视线不带丝毫温度地刺入盖勒特的眼睛，盖勒特的身体在刺激下本能地绷紧。

　　在揭人伤疤方面，自己的继任者出乎意料地有着令人切齿的才华。

　　“向秃鹫觅食腐肉一般的敏锐眼睛致敬。”无法否认的盖勒特深深吸气，但这并没有让他抽痛的神经缓和下来，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嘴里好像再度尝到了罪恶的苦涩。他终于拿起里那个起初倒扣在桌面上的酒杯，空气里过分集中的气味勾起了他饮酒的愿望。

　　盖勒特沉吟很久才说道：“我和阿不思有过约定，输的人必须退出……”他又瞟了眼黑魔王挑眉表示不解的表情，“退出魔法世界。”

　　“呵，我以为黑巫师里不会有蠢货，即使是刚毕业的斯莱特林也能看出其中的风险和回报不成比例。就算侥幸赢了也不过是守住原本的势力，毕竟当时德国在麻瓜世界的处境十分不妙。有这样的对手，老蜜蜂还真是幸运。”

　　“老蜜蜂？”形象生动的外号让盖勒特失笑，那双睿智的眼睛注视着用魔力旋转酒杯的Voldemort，“那么，呢？尊敬的魔王殿下，是否也为拥有我这样的人质而感受到了梅林的眷顾？”

　　Voldemort敛起深沉的目光，干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剧烈的动作给他的高贵添了几分恣意的野性,猩红的舌头飞快地探出，吞掉了嘴巴上残余的液体。

　　“说呢？”轻巧地抛出反问将盖勒特的直拳攻击反弹回去。姜还是老的辣。

　　“这很明显，”盖勒特耸肩，主动给Voldemort蓄满酒杯，“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熟到把酒夜谈到天明的程度，”他示意了一下窗外黑茫茫的夜色，“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孩子，推辞否认会破坏此刻的气氛。知道，我曾经是。”

　　“那么，首先必须改善倚老卖老的态度。”Voldemort傲然地笑。

　　“我尽量。”盖勒特痛快点头。

　　这可比邓布利多‘哦这孩子怎么可以剥夺老人在剩下的生命里为数不多乐趣’的假哭值得赞扬多了。

　　“们提出的合作项目没什么可挑剔的，如同过去做的几笔生意一样，德国人的严谨态度和良好信用都让人推崇，”Voldemort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赏，接着他话语一转，“只不过，其中的某些条件过于苛刻。”

　　“的老部下们十分担忧的健康，以至于有勇气质疑我当面抽出的记忆，哼，”Voldemort抿了一口酒，压制被冒犯的怒火，“即使是牢不可破的保密咒也无法消除他们的焦虑——顺便一提，像‘替身人偶’这种专门消除灵魂上制约的黑魔法物品也在德国黑市上随意流通吗？”

　　格林沃德颔首，似乎还嫌不够地补充了一句：“德国人从来不信任契约，我记得当时有种伪造签名的羽毛笔十分流行，只是后来被官方禁止生产。”

　　黑魔王无视他话语里的遗憾说道：“所以，他们才会提出联姻的要求。”

　　“可以理解，英德之间的夫妻并不少。的反应很激烈，难道……”盖勒特露出吃惊的神色。

　　“赫尔曼?冯?萨尔扎，勇敢坚韧活力十足的年轻人，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口才，他几乎成功说服我迎娶他的寡妇姐姐。”

　　“也说了，是‘几乎’。”听出了Voldemort语气里的嘲弄，盖勒特一笑带过。

　　黑暗公爵复杂地看着格林沃德淡然的笑容，平板地陈述那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他充分表现出了德国人固执的本性，即使我故意透露出对他本人的兴趣，他居然也一脸狂喜地表示支持。”

　　“哦，梅林……我听得出来，可怜的萨尔扎事先已经准备好做出适当的牺牲。”前魔王的声音里波动过大，终于藏不住其中的笑意。

　　放下酒杯，Voldemort也笑了：“恐怕需要做准备的是，格林沃德阁下。再过两小时，在早餐时阅读的报纸上，新魔王不日将迎娶前魔王的标题也许会刺瞎的眼睛，当然，还有更多人的。”

　　说着，黑暗公爵不给盖勒特·准新娘·格林沃德发表感想的机会就站起来，他今天的目的只是宣告这个消息，前魔王没有拒绝的余地。在格林沃德抢先得到魔法石的一次性使用权之后，Voldemort就已经打算好如何将尼可·勒梅的陷阱利用个彻底，榨干前魔王身上的每一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