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过于巧合的相遇

　　到了入学的年龄，汤姆认为自己能安全长到十一岁并且没有因为涉嫌谋杀任何亲属而被送进阿兹卡班绝对是梅林保佑下的一大奇迹。

　　几步外，身体挺得笔直、将一套禁欲黑袍穿得凌厉无比的黑发男人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汤姆不紧不慢地迈着颇有贵族风范的步子，仿佛找回了当年身为学生会长的风光，他敢打赌要是面前的是马尔福自己一定能得到隐藏在假笑中的赞赏。

　　可惜，略显缓慢而疑似磨蹭的行为遭到了魔药教授不客气的嘲讽冷哼。

　　“梅林，允许我提醒你，某位模仿巨怪散步的小巫师……”

　　“‘我的时间不多，它比你的脑浆少，但显然比那些粘稠如泥水的液体更加宝贵’，是吧？”心理年龄奔三的汤姆具有绝佳的记忆力，完美的假笑浮现在轮廓日益明显的俊脸上，比起终日和婴儿肥奋斗的小马尔福，汤姆显得更加清瘦，眉宇间透出张扬和自信，虽然他的身高数字仍然没什么令人欣喜的突破。

　　“顶撞教授，扣……”斯内普的眉头似乎在看到黑发小鬼的时候就没松过，这使他的眼睛射出剧毒的让人躲之不及的视线，然而，他愤怒时的惯用语句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

　　汤姆仰头，他尽量用语气来弥补这样的姿势造成的气势不足，两人的视线相接，一个隐忍攻击，一个主动防御：“这得根据入学的分院仪式来决定，除非您愿意承担教养失职的责任，亲自给斯莱特林扣上两分……”他又看了看斯内普的脸色，很客观地，“唔，也许是十分。”

　　“到时候你要祈祷，虽然我对那顶又脏又破的分院帽的鉴定能力持有怀疑态度，但至少，慎重决定自己的去处，否则……”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不相信一个由马尔福和某个他永远不敢出口的名字杂·交出来的生物会进别的学院，但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愿意因为那个小鬼的存在改变自己的扣分习惯。

　　在蛇王深邃的目光中，汤姆点头，第一次表现出对名义上长辈的赞同，他自动补完了斯内普‘否则’后面的威胁性内容：一个进了格兰芬多或者赫奇帕奇的黑魔王魂片？啧，主魂会亲自把自己的灵魂揪出来然后塞进老鼠的身体里面……到时候黑暗公爵一定不会产生一点儿融合或消灭自己的念头！

　　幼时的记忆最多使人憎恶，而堕落到被扔出蛇院的话就连成为敌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果真落入被逼到末路的境地，自己也许可以转院到赫奇帕奇，苟延残喘以求取一丝生机。

“你只需要一些书籍和一根魔杖，先去书店，”斯内普取出足够多的加隆，将沉甸甸的袋子甩给汤姆，警告道，“管好你的腿，不要再让我在某个肮脏的角落里发现被墙撞晕或者被人群踩死的你。”

“您也是，请小心翻倒巷里面的奇怪店铺，我同样希望自己不会因为监护人被漂亮的巫师诱 杀而沦为孤儿。”

　　黑发教授的表情看上去很纠结，汤姆认为自己更新了德拉科提出的‘教父你会打汤姆屁股吗’这个问题对斯内普造成的伤害值。

汹涌翻滚的黑袍逐渐远去，汤姆不甚在意惹怒有恶毒名声的斯莱特林蛇王，无论自己的言行多么诡异，他都能让小马尔福成为替罪羔羊，而他的‘哥哥’——加上引号是必须的！（汤姆坚持）——也乐于帮助自己摆脱严厉父亲的惩罚——那铂金小鬼不知为什么总是把自己看做饱受体罚折磨的受 虐儿。

　　“霍格沃茨的新生吗？”

　　“是的，我要一年级的整套教材。”书店里的人很多，汤姆礼貌微笑，接受了店员忙碌中挤出的歉意表情。

　　大多数小巫师旁边都附带一个或两个成年巫师，像汤姆这样孤身一人的反而少见。

　　“我要先转一会，帮我包好。”

　　在地窖里汤姆接触的书籍太过局限，除了魔药之外，他只被允许看初级课本，浅显而粗陋。

　　汤姆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无论他多么了解魔法的各种理念，但身体的控制力和魔力的稳定性远远达不到研究高深咒语的水平。

　　避开人群的喧闹，汤姆拐进偏僻的角落，炼金术的知识过于枯燥死板，一般而言很少有人会走到这边。

　　“……霍格沃茨的势力……食死徒……”意外有人抢先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汤姆立刻顿住脚步，他敏锐地捕捉到低声交谈的声音，心里浮现出嘲笑，难道成年巫师都不知道使用静音咒吗？

　　“……戈沙克、沃夫林那些姓氏并没有站在我们对立面，据我所知，魔法部实验咒语委员会的运作全然依靠于我们提供的资金。”

　　“不要小看拉文克劳的智慧。”

　　闻声，汤姆的冷汗几乎把背部的衣物湿透，那个在梦里出现过很多次，并且一直执著地萦绕心头的声音。

　　熟悉的低沉缓慢的音调，在与人争辩时用黑红的眼眸盯住对方的眼睛，同时释放魔压。

　　汤姆如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声音的主人，他也迅速判断出另一个人的身份——卢修斯·生父·马尔福。

　　顿时眼前一黑……

　　陷入恐惧的僵硬中，汤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心跳声扑通扑通狂跳，像是在给主魂没有间断的话语伴奏。

　　“像《标准咒语，初级》、《魔法理论》这种不需要更新的基础教材，已经沿用了数十年甚至近百年，比起往里面砸的金加隆，官方出版的成果寥寥。如果你突击检查暗中记录的账本，大笔资金流向不明的结果并不会让我感到意外。”

　　汤姆不相信堂堂黑暗公爵和食死徒首席迟钝到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也许他该迅速后退或者假装晕倒，好吧，明确告诉他们‘我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并且很害怕被灭口’的拙劣举动能把这个意外揭过去吗？

　　他发誓对攻击魔法部的谋划没有兴趣——即使他无时无刻不在奢望主魂断气。

　　“私人捐赠变成公款以后，谁都能捞上一笔。”马尔福淡漠地。

　　“你看看邓布利多选定的教材，《千种神奇草药及草类》，我想你没有注意到作者的名字。”

　　“斯波尔？我不记得贵族中有这样的姓氏，”书架后传来翻书的沙沙声，“……菲利达·斯波尔——麻种出身，哼！”

　　“起草药，没人比普林斯更了解它们，不过，遗憾的是公正的校长先生更在意教材的编写人是否尊崇纯血。你对不对，偷听的小斯内普？”

　　如果不是看到魔药教授来领人时露出的震惊表情，汤姆都要怀疑这场巧遇是刻意安排的。

　　“主人，”在Voldemort的示意下，斯内普止住了行礼的动作，表情变成常见的空洞，“我假设汤姆没有给您造成任何麻烦。”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西弗勒斯，小家伙表现得非常完美，他学会了超出同龄人很多的知识。当然，除了稍微欠缺的礼仪，但我们没有立场指责一个缺乏贵族系统教育的小巫师。”

　　回答魔药教授问题的是卢修斯·马尔福，头发柔顺飘逸的贵族用习惯的讽刺性假笑标榜自我的高贵。

　　在黑魔王面前表现出适当的争宠行为能留下忠诚的印象。

　　汤姆叹气，魔药教授的脸看上去和久经火焰炙烤的坩埚底一个颜色，他那刺入自己皮肤的眼神似乎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卢修斯，你的玩笑看上去让我们的小斯内普感到烦恼。”Voldemort笑得优雅，表现出对年轻一代的美好期待，以年轻魔王自居的汤姆故意把脸憋得通红，双眼放出遇到偶像时的光亮。

　　“万分抱歉，尊贵的先生们，我实在是太过紧张才会打扰你们的谈话。作为一名绅士，我必须为自己的失礼再次道歉。”汤姆恭恭敬敬地屈身，动作很到位，接着他忐忑地站到斯内普背后，不再抬头。

　　取走教材，双方好像迫不及待地分开了。

　　直到回到地窖，汤姆还在为主魂停驻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心虚地冒冷汗，手足冰凉。

　　终于，斯内普对他连连使餐具间互相碰撞的冒失行为露出了忍无可忍的狞笑。

　　“根据学校传统，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我看你非常希望随身携带一位黑暗公爵。”

　　斯莱特林院长难得没有在自己的称呼前加上‘愚蠢’、‘用胃思考’或者‘如同巨怪般的’等等修饰词语，汤姆却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实际上，他从脊椎到大脑的神经中枢系统都被那个冷笑话冻结了，过于刺激的遭遇让汤姆开始慎重考虑进赫奇帕奇休养生息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