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千秋38:山鬼谣

沈眉庄望着窗棂外漆黑的天，感叹:“余氏蛮横，犹胜过当初的夏常在，而她只是答应，却吓得两位常在成了这个样子。”

“余氏的作风的确闻所未闻，可我更心寒的是，在这宫中没有恩宠，原是可以如此轻易被作践。”

甄嬛跟着她一起观摩窗牖纹路。虽说她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到底欣常在是从前一起说过话的，慎刑司非犯错宫人不能入，此番对方去，自是不必做那日夜舂米的戚夫人，可在那样的环境待一夜，心中多少愁肠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甄嬛定一定神:“眉姐姐，此时余氏在皇上那里，此事也只有你能出面请皇后主持公道了。”

那余氏已经算是大半个华妃的人了，其他人张口保不得要被她抓什么小辫子，唯独沈眉庄一开始就有皇后学生的名头，也算名正言顺。

“这是自然，但也只能明日去了。”沈眉庄应下，手紧了又紧，还是忍不住道，“我记得余氏得宠时你与我说过，她无论如何都越不过我。但你要知道，把位分比自己高的嫔妃关进慎刑司这样的事情，我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而她做的理所当然……”

“那便只能说，皇上这段时间给她的宠爱已经足够她这样的跋扈，或者说，给了她这样的幻想。”

甄嬛迅速补上她的未尽之言。这宫里，虽说有皇上和她互通诗句，论心有灵犀，还是她和沈眉庄:“我白天还说皇后对余答应的假设太过夸张，如今看来，现实远比假设不合理得多。”

那么关于她们另一个推论呢？

甄嬛没有说，一如沈眉庄也不愿去想。淳常在踏雪送来的这个消息，和往她们心里塞一团雪是一样的效果。

冷静分析，倒也不全然是坏事，余氏骤然获宠已经令后宫诸人不满，偏她还如此不知检点，恃宠而骄，与自寻死路无异，她们便也不用再操心自己的恩宠。

但若细究一下深层的逻辑，便无法把自己从这类似唇亡齿寒的心思中拔出来去思考那样不近人情的现实了。须臾，二人告别，沈眉庄预备着明天去见皇后说明此事。

因着地上积雪未化，宜修又想多睡一会，便下令到开春前，请安三日一次，今儿正好是休息的时间。不过等沈眉庄去的时候倒扑了个空。宫女告诉她，对方在太后处。

且说太后那边，沈眉庄也是去过的。当初皇上把她引荐给宜修做学生，太后便借故在慈宁宫和她近距离接触了一次，沈眉庄成功凭借自己大方端庄的举止博得对方好感。是以听闻这个消息的她脚步不停，又转道去了慈宁宫将自己的来意一一言明。

听完，宜修未曾做声，倒是太后叹一口气说:皇帝勤于政务，哀家本以为选个活泼些的替他缓解一下辛劳，却不想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皆是余答应自己的过失。不过沈眉庄此时没心思去分析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安静听着太后下她的懿旨:“放欣常在出来，那孩子受苦了，好生安慰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