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清绥跟着侯公公走了以后,柳如玉很是担忧。
庆帝的召见来的突然,在阿绥回到家以后,她跟老爷两个心疼孩子以前的经历,所以也没有强行拘着她学习规矩什么的。
今天忽然被陛下召见,也不知阿绥会不会不小心在宫中失了规矩,惹陛下不愉。
不同于满心忧虑的柳如玉,范建心态的心态倒是很好,依旧笑呵呵的,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有丁点儿别的想法。
……
范清绥一进宫门,就引起了这皇宫里各个主子们的注意。
主要还是因为最近她确实有点惹人瞩目。
司南伯丢失多年的长女被常驻皇宫深处不曾外出的二皇子殿下寻回来这件事,怎么听都有些玄幻。
哪怕范清绥行事作风很是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她却没料到这繁华京都里的贵人们如此无聊。
近半个月以来的话题都是她和李承泽,好像是没有别的人可以研究了一样。
这么想着,范清绥也随着侯公公的步伐进了御书房内。
刚一进门,就听见她身边的侯公公深吸了口气,浑身紧绷起来。
这皇上莫非很吓人?
哪怕心里好奇,范清绥却也不四处张望,就垂着眼静静站在那里。
侯公公看着身边依旧保持站立姿态的姑娘,又想起临出范府前柳如玉塞给自己那张银票,有心想提示一下,于是就压低声音,轻轻唤人。
“范小姐,范小姐……”
范清绥往他那边侧了下头,学着他的样子,也低声回应:“公公请说?”
“…还是得给陛下行礼。”
侯公公说的委婉,范清绥明白的却不慢,她眨了下眼,问,“现在跪下还是等陛下来了跪?”
范清绥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莽撞,可这才符合她眼下的人设标准。
毕竟一个在深山里生活了十余年的野丫头,礼数如果太周全了也不太好,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又会有别的想法。
侯公公也是被她问的一愣,这、这跪陛下还得分时候么?
这世上有多少人未见天子之颜就会被天子之威压的喘不过气。
这范小姐,怎么跟别人不太一样呢?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范清绥又瞄了眼冷硬的地砖,提前心疼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就在她要硬着头皮提前跪下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也可不必下跪。”
范清绥一惊。
在进这屋内的时候,她就只听见了身边的侯公公和自己的呼吸声,当时她还想着,这里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暂时在这里,可谁知竟还有一个。
头皮发麻一瞬,范清绥只觉得自己的功夫果然还是没练到家。
就在她思绪飞转的片刻,在书架后面的庆帝一步一步朝着范清绥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孩子眉形如画,浓淡相宜,明明有着一双明亮又神采飞扬的眼睛,但是整个人却很安静。
她身着罗裙,就站在那里,庆帝忽然间就明白了,一向心思缜密的陈萍萍为何不用深入探查,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她是谁。
像,实在是太像了。
鼻子和脸的轮廓像她娘亲,眉眼间却带着几分自己年轻时侯的模样。
一个跟自己像的孩子。
这么想着,庆帝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慢慢升起。
沉默许久,庆帝缓缓开口。
“你,喜欢什么?”
范清绥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庆帝挑眉,问,“没什么喜欢的?”
她摇摇头,诚实开口,“回陛下,是喜欢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数不过来。”
撒没撒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听了她这话,庆帝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不碍事,把你喜欢的东西一样一样说给听朕听,朕都送你。”
一旁伺候的侯公公把头又往下低了几分。
范清绥心里转了个弯,面上却依旧扮演着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
她面带好奇的询问,“陛下为什么要送我东西,我喜欢什么陛下都给么?”
“就当是你此次救了承泽的谢礼,你说什么,朕都给你。”
庆帝用了谢礼而非赏赐二字,范清绥心中更是沉重了几分。
皇帝陛下这谢礼的范围未免太大了些,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的住。
良久,范清绥忽然摸摸肚子,轻声细语的开口回复。
“陛下送我一条鱼吧,要红烧,不要清蒸,最好是在配上一碗白米饭。”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庆帝,面带无辜,“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吃饭,这会肚子饿了,最喜欢的就是想要吃顿好吃的,填饱肚子。”
闻言,庆帝开怀大笑。
好、好、好。
知进退,懂分寸,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孩子。
范清绥一颗心紧紧提着,半分不敢松懈神经。
她虽然不懂这位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善意从何而来,但若她真是就毫无顾忌的全盘接受下来,那才真是脑子瓦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