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鞘

三天后，阿绫已经身着一身白为老铁匠和阿婆披麻戴孝了。老两口为她攒的及笄礼钱、嫁妆钱，现在多半变成了他们的棺材钱。

邻里多有帮衬，丧葬一事办的还算体面。阿绫看着老铁匠和阿婆的棺椁入了土，变成了隆起的小土堆。碑上刻着老两口的名字。

乡里少有这种体面的丧葬，阿绫知道，她很快就会见到老铁匠的儿子了。

他杀死老铁匠的那晚，什么财物也没找到，他不会想到，老铁匠和阿婆会将所有财物藏在厨房，藏在阿绫知道他却不知道的地方。

老两口的丧事办得体面，等于告诉他，老两口有钱，这样的丧事会引着他来，在晚上再次到访铁匠铺。

他学聪明了，知道阿绫比他厉害，带了赌坊的人一起，“各位大哥，这次，一定，一定能拿到钱，那两个老不死的丧事这么全备，钱肯定在那个死妖怪那，各位大哥随我一起去，定不会吃亏，那死丫头也嫩着呢。”跪在地上抬脸，他的猥琐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赌坊讨债给了他一脚，“你个狗东西最好说的实话，上次杀了俩老东西也没摸出什么好东西。这次要还是什么都没有，小心你的脑袋。”

他们来到了铁匠铺门口，阿绫呆在里面，没点灯。她听见了脚步声，推开门，月色下一身白衣，头发用阿婆给她的簪子简单束起。她微微侧身，刀处在最易拔出的姿势，也处在他们的视线盲区。

“你们杀了他们？”阿绫问出了声。

讨债的看到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嗤笑起来，“就你个丫头片子？把钱都交出来吧，大爷们玩你的时候保证轻点。”

“你们杀了他们。”阿绫又说。

讨债的恼了，把腰间的刀拔出来，“是我们怎么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怎么……”

他话没说完，阿绫的刀出鞘了。

银白的光在月下一闪，讨债的脖颈已经溢出鲜血。阿绫的身影在剩余人的眼中消失，有几个想跑，有几个拔刀，惶然的环顾四周，只能听见自己和同伴脚步大乱的声音，但很快，他们都感受到了刀身穿过身体的感觉。一个也没能离开。

刀具哐当落地，尸体的倒落声倒是显的轻盈。

阿绫站在月光下了，只有她站着了。

没人教过她怎么用刀，她所有的杀人技巧来自本能，来自幼时的漂泊，来自更年幼时记忆中的模糊身影。她只知道，拿着刀，她就不怕了，她和她的敌人，就只有她能站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