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厕所里的花子（二十）

雨声很大，大道寺的声音却很小，混在雨声当中，没人能注意的到。

　　这一刻，她是怨恨的，她永远得不到母亲的赞许，永远得不到母亲的关心。“我杀人了。”她微若蚊声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与试探。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即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在谈家常一般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后续怎么处理的？”

　　看吧，并不雨有多大，并不是周围的声音有多吵闹，只是她从来都不想听到她的控诉。

　　大道寺莫名的笑了起来，或许她也认为自己很可笑。“怎么处理的？我没有处理，我打算让警察把我抓起来，给我判死刑，我好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有你存在的世界！”

　　母亲沉默着，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一贯的冷漠与平静。看着母亲表情的变化，大道寺竟感到了成就感。永远平静的死潭水，终于被她激起了浪花。她的心理医生果然没有骗她。

　　“母亲，你为我难过吗？”这个问题她曾问过母亲很多遍，但是都如同石沉大海，从没得到过回答。

　　“残次品终究只是个残次品，我花了这么多年心血来培养你，你依然比不上其他人。”母亲攥着伞杆，的手指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泛白。大道寺第一次在母亲眼里看到那么多情感，有不甘，有愤怒，还有后悔。

　　“那你希望我比得上谁？”这一声质问歇斯底里，穿透过隔在她与母亲之间的暴雨。

　　院子的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少女，打着一把不引人注目的黑雨伞，静静的站在院子外，眼底含笑，像是欣赏着猎物的猎手。少女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但并没有走进院子，今天还不是时候。

　　毒辣的烈阳下，没有那样一把伞为她遮挡热浪；猛烈的暴雨下，没有那样一把伞，为她挡一些风雨。明明那把伞就在那里，但她却似乎都永远触及不到。

　　三日后，一切都按照Shiny的“剧本”发展，大道寺不知道发什么疯，自爆自己和赤井松原的关系并认下了杀害他的罪名。那位“高贵优雅”的夫人平生第一次狼狈的四处奔走想要为女儿洗脱罪名，几乎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其实本不用洗脱罪名，她本来就无罪。

　　Shiny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淡漠的看着既定的结局，嘴角微微勾起。

　　一双大手落在Shiny的肩头，Shiny只是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那双手，轻笑着开口说道：“爸爸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热闹了？”

　　男人温柔的笑笑，看着享受胜利的喜悦的女儿，又拍了拍她的肩。“和你一样，看看自己的作品。”

　　shiny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眸光中闪过一丝暗芒，回过头去直视着父亲的双眼。“我们的约定是您最好不要碰我的玩具。”

　　“是的，不过，你的恶作剧差点被发现了哦，Honey。”琼斯先生的语气很轻柔，还带着些鼓励，但是落在Shiny的耳里就是一种督促和批评。

　　Shiny紧咬着下唇，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但是很快就恢复为平静。比起这一点点的失落，她更在意她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我到底哪一步错了？爸爸。”

　　“我亲爱的孩子，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那个幼稚的话术所迷惑，况且……”琼斯先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Shiny，“成年人之间基本上都是猜忌，除非你拥有一个值得信赖的身份。”

　　Shiny看了眼名片，笑了笑。“很合格的心理医生嘛，比你现在这个设计师有趣得多。”

　　琼斯先生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移开眼睛，看向热闹的人群。“没办法，你妈妈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shiny撕碎手中的名片靠在背后的栏杆上，随意的将手里的碎屑撒进河里。就让这一切都真相随着河流埋没在大海的角落吧。“庆幸的是Twinkle的演技还算过关。妈妈没发现吧？”

　　琼斯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做回答，不过Shiny看他的表情，就已经推断出了答案。“好吧，好吧。多少字的检讨。”

　　“你妈妈啊，难得赞同我们的做法，说那位大道寺女士自作自受。你知道的，你妈妈会惩戒一切伤害美子小姐的人。”

　　Shiny看着琼斯先生脸上状似伤心苦恼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丢下自己正在“伤心”的老父亲一个回家了。

　　Shiny一个人走在夕阳下，迎面吹来晚间清爽的风，落叶勾勒出风的体态，风也让落叶享受了飞翔的自由。这条走了许多年的路，此刻却变得格外漫长起来了，她以前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在干嘛来着？

　　“姐姐！姐！姐！姐！”正想得出神，一阵熟悉又聒噪的声音骤然响起，Shiny抬头一看，Twinkle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落日投向世间的最后的光恰好成为了她的背景。

　　好吧，她想起来了，是去嫌弃自己的妹妹去了。

　　Twinkle从不远处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像一只林间自由灵动的小鹿。Twinkle跑过来一把抱住Shiny的胳膊，笑得一脸不值钱。“姐～你今天有时间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Shiny瞥了一眼几乎是挂在自己胳膊上的Twinkle，皱着眉，刚想开口拒绝，不过twinkle猜到了她肯定要拒绝，所以又抢先开口：“姐姐明明说过我要是对姐姐这几天都行踪保密就给我讲两个故事的～”

　　看着妹妹委屈巴巴又气鼓鼓的脸，Shiny还是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Twinkle：“所以，你同意了吗？”

　　Shiny：……

　　Twinkle：“姐姐为什么不说话？是想反悔吗？”

　　Shiny：“再吵就不讲了。”

　　Twinkle：……

　　没过一会，Twinkle又忍不住开口：“姐姐，为什么夕阳会把天空染成红色。”

　　Shiny：“因为，红光波长最长。”

　　Twinkle：沉默，苦思冥想，最后还是只留下一句饱含疑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