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竹马 | 救赎

痞气校霸&孤僻透明

一起背叛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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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

俞硕从窗户外翻入，插着兜向教室角落寻找。纪予舟很烦他常来打扰自己独处的时间，本想戴着耳机不理他，奈何其纠缠不休的在眼前晃，扰人心烦。

瞪了一眼他，摘下半边耳机，让他有话快说。

“非要这么不合群吗？很累吧。”俞硕的眼里含着笑，看来有些调戏。

纪予舟狠瞪他一眼，戴上耳机，身体往后仰靠在墙边，闭上眼不看他。

“我不需要。”

耳机一半被强行摘下，俞硕把耳朵靠近，只听到纪予舟轻浅的呼吸。纪予舟想推开他，刚抬起手，滑落在脖子上的耳机被猛得一拉，身体向前倾去。

嘴唇被撞在牙齿上，几乎来不及反应疼痛，柔软的舌头又舔舐过留下濡湿。唇瓣被牙齿厮磨，俞硕的吻粗鲁又野蛮，几乎想把纪予舟生吞活剥，和他平日表现得完全不同。纪予舟毫不留情咬破俞硕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

一个侵略的啃噬，至少纪予舟的体验并不好。

纪予舟推开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把嘴角。从身边路过时白他一眼，重新戴上没有音乐的耳机离开教室。

“你什么时候能接受我？”

“等你把那烦人的嘴闭上。”

-

俞硕和同桌靠着窗户吊儿郎当地叼着棒棒糖，纪予舟只是路过教室后门，依旧戴着他的耳机。兴许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又或是闲的没事干，俞硕对他流里流气地吹口哨。

不出意料，纪予舟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俞哥，认识啊？”

俞硕点点头，嚼碎了棒棒糖。望着纪予舟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连声音都轻快了很多。

“我俩一块儿长大的。”

-

小时候的纪予舟并不如现在这般不合群，相反是俞硕会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发呆，小予舟会注意到他然后带着他一起玩。

对俞硕来说，纪予舟是给予他宇宙的人，是让他渡河有舟的人。

俞硕上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他喜欢男生，和自己同性别的人。当纪予舟在俞硕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大时，他就明白了一切道理。那时候他坦率直白但又小心翼翼的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情书还没来得及送出，就被人私自偷看，换来的是全世界不理解的质疑和嘲笑。

俞硕有些抬不起头，不知怎么面对所有人，尤其是纪予舟。那时候的纪予舟优秀、开朗，人缘很好，也被很多女孩子喜欢。俞硕虽然沉默寡言，但一直在暗地里设计着稳坐纪予舟身边的位置

——最亲密的位置。

俞硕在家里关了整整三周才重新回到学校，班级里已经调换了座位，纪予舟身边不再是他。俞硕把自己窝在班级的角落，我行我素，无人在意。

与其被全世界抛弃，不如自己背叛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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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跟你讲我们班那个俞硕你知道吧。我怀疑他是个gay佬……你别不信，你看他每天这么多女生跑来送东西都无动于衷的，你知道那天我看他看七班那个男的的眼神都快拉丝了，还说什么我俩一起长大的，我靠真的快恶心死我了。”

即使再努力去合群也还是一样的结果。被人在背后鄙夷、猜测的滋味，像是噎在喉咙里的坏果，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纪予舟第一次那么冲动，握起拳头朝着男生面部挥去。男生被打的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同伴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堪堪拉住。

双拳难敌四手，纪予舟脸上挂了彩。他一言不发，被架着后退也拼命向前扑想抓住男生的衣领。

“你这厕所上有够久的，都放学了”，俞硕靠在椅子上翻着练习册，教室里已经空荡，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同桌，“哟，咋还摔了？”

“别提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上来就给了我一拳。”同桌烦躁地收拾好书包离开。

异如往常，俞硕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纪予舟从自己教室经过，越想越不对。抓着练习册跑到厕所门口，纪予舟抱膝坐在地上盯着前方。

俞硕有些不可置信，向前几步。纪予舟注意到他的到来，立即起身。

“怎么？装不合群还学会打架了？”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调侃。

“不用你管。”纪予舟瞪了他一眼，擦肩而过，“你装合群就不累了吗？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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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硕很笨，笨到以为装合群就能让他被世界接受。

学生们说学校组织的露营对合群的人来说是天堂，对不合群的人来说是地狱。那么对于既不是合群的又不是不合群的人呢，他们过得好吗？

世界是矛盾的，是因为人是矛盾的。

“纪予舟！”俞硕和同班同学围着临时支起的桌子坐着，身体伸展在阳光下招呼着。

纪予舟这次不止分了他一个眼神，甚至向着他的光走去。俞硕的面上一瞬惊喜，给人殷勤地拉开椅子，贴心的拍走灰尘。

纪予舟坐稳，挪了挪位置离俞硕更近了些。慢慢摘下耳机，眼神一边扫视全场。有时候不得不庆幸做一个小透明会减少不少麻烦，否则上次被揍的那个家伙不会在第三次见纪予舟的时候还认不出他。或许他脸上的淤青比他的脑子更熟悉纪予舟的拳头。

“干什么？”

“别那么不合群嘛，和我们一起玩呀？”

大家也跟着应和，每个人脸上都是虚伪的看热闹的表情，只有俞硕傻傻的以为那是真情。

“玩什么？”

“快问快答！问题问出来以后，大家一起说答案！必须要快速哦～”

游戏速度很快，纪予舟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回答的，大家也不说破自己不满，维持表面的平和。

“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女生！”

在场参与游戏的只有男性，这道题目针对性很明显。俞硕玩得上头，毫不犹豫地全盘托出。空气静默里俞硕惴惴不安，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夏天，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都充斥着对他的嘲笑和鄙视。被人忽视和贬低的感觉，俞硕从小到大都在经历。

在无休止地下坠，但他不想被深渊吞噬，不愿摔得粉身碎骨。于是他向上爬，爬的手指都污黑、膝盖都磨损，向着他的太阳爬。可是，他的太阳后来离开了，不再独属于他了。进退两难的黑暗里，俞硕停了很久很久。

熟悉的嗤笑从喉咙泄露，始作俑者达到了目的有些得意忘形。俞硕爬了三年，只是一推就重新下坠。

耳朵上被盖上没有音乐的耳机，一切的环境音都被隔绝。但俞硕清晰地听到了纪予舟说：

“男生。”

我接住你了。

太阳没有离开，只是比你更快地坠入深渊。用他自燃的能量为你搭建着陆点，我在最深处注视着你努力地向上。如果你成功了，太阳会为你庆贺；如果你失败了，不用担心，我会接住你。

纪予舟讨厌新的同桌，讨厌没有俞硕的生活。反复路过教室才不是无意，只是担心有个笨蛋会被欺负。俞硕的话不多，他真诚地吸收世界的一切，并等量置换，甚至付出更多。

叽叽喳喳的声音纪予舟觉得吵闹，没有音乐的耳机有效的屏蔽了无数噪音，但我能听见你。

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心跳。

深渊一直陪着自己，毫无保留地爱自己，总是留有一个专属的位置收纳太阳燃烧后的灰烬。如此太阳即使失去了光芒也不会被遗忘，有人爱你的一切。

那么何必往上，不如一起下坠。

我自会陪你一起背叛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