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夜时分,医馆诊疗室内点燃了烛火。火光跳动间,一身黑衣的少年走进了放置两位受害新娘的屋子。
除自己外的两道气息有些微弱,宫远徵上前,想到医馆大夫诊治后得出的结果,有些咋舌。
毁人容貌的热毒不算,还有叫她们心智损伤的寒毒,两相交加,虽不致命,却也足够让人生不如死。
“真是歹毒。”他低语。
下人给两人喂过清毒的汤药,想必她们面上的红疹会很快好转。只是…这个年纪看着小些的新娘是不是有些不对?
宫远徵看了眼姜离离的脸,复又将目光落在了许葚光洁一片好似不曾有过什么的皮肤。
不对劲。
在有对比的情况下,她的恢复速度快的有些不寻常。
他脱下一只手套,将手搭在许葚纤细的手腕上。这脉象…她体内竟只剩下丁点寒毒了。
有趣。宫远徵像是寻到猎物的狼,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注意力不曾停留在那张过分优越的脸上,兀自好奇起她的不同。
是体质原因吗?还是她身上另有秘密?
医馆的走廊上,上官浅提着篮子缓缓踏入。用膳节点,这里安静的过分,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大夫?周大夫?”试探性地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走近几步,本还想再观察下许葚的宫远徵被打扰,不得不先从诊疗室离开。
昏暗的角落里,少年身影闪现,在上官浅尚未反应过来时,举起佩刀对着她眉心处。
“啊。”篮子自手中跌落,里头的东西也散了一地。上官浅蹲下身要捡却被喝止。
“别动。”
“站起来,别碰任何东西,把你的双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宫远徵目光不善,看着眼前的生面孔,“你是谁?”
“上官浅。”上官浅故作胆怯。
某些记忆被唤醒,他不期然想到了那日金实同自己汇报的内容,心情愈发差了,“你就是那个恬不知耻觊觎我哥哥的新娘?!”
上官浅面色一僵,意识到什么后,她心跳不受控的变快。觊觎他哥哥的新娘…他如此形容自己,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不过,既然没有对自己下杀手,就表示她处境还算安全。
见上官浅沉默,宫远徵哼了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知道…”
“知道还来?”他已有不耐,心里还在惦记着刚才的发现。
“替我诊脉的周大夫说我气带辛香,体质偏寒,湿气郁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拿了一个白玉令牌……我来找他,想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治一下我这偏寒的体质……”上官浅摆出弱不禁风的姿态。
“你不仅觊觎我哥哥,还想嫁给宫子羽?”宫远徵都快被气笑了。
“没有…”见他不待见自己,上官浅回答的速度加快,“大夫说身体湿气郁结不利于生孕。”
“哦?”
“你应该是宫远徵少爷吧?”面上询问,心里笃定。
“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资格做执刃的是……宫二先生宫尚角。所以…”话没道尽,却留足了叫人想象的空间。
“你很了解我吗?”宫远徵没有回应,因为他看见了出现在上官浅身后的宫尚角。
“你的目标是我?”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男人声音冰冷,没有感情。
上官浅转身,呼吸粗重。
灯光将宫尚角的身影拉长,他目光锐利,压迫感极强。
在对方注视下,只觉无所遁形的上官浅没有多留,只是离去前,她伸手撩过身侧的玉佩。
陌生又熟悉,是自己的玉佩…宫尚角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眼睛合上又睁开,对她的身份有所猜疑。
“哥,你回来了。”宫远徵心中雀跃,面上也不遮掩。
“外头凉,有什么事去我那里说。”看着还未长大的弟弟,宫尚角眼神温柔。
宫远徵想答应,但思及诊疗室里的那个少女,他还是摇了摇头,“哥你刚回来需要休息,我晚些再过去找你吧。”
鲜少被弟弟拒绝的宫尚角挑眉,“你有事?”
迟疑过后,宫远徵还是开了口,“昨夜女客院落出事了,有两个新娘被下毒。严重的那个被送到了医馆,周大夫救治一夜,至今未醒。”
“没想到今早又来一个,与昨夜送来那个症状相同,只不过…”他顿了顿,“她有些特别。”
“哪里特别?”宫尚角不免好奇。
“她们中的毒不止一种,最先被处理的是救治不及时就会损伤容貌的热毒,下人给她们喂了清毒的汤药。”
“用过药后,面上的红疹会随着时间褪去,逐渐好转。只是那个新娘,她好的太快了。”宫远徵将发现与哥哥分享,“另一位新娘虽比她中毒久些,但也不至于相差太大,可我刚才看的时候,她脸上的红疹已经好了。”
“不仅如此,我在给她把脉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未经处理的毒素在减少。”
这事听着确实离奇。看着弟弟跃跃欲试的模样,宫尚角轻咳一声,“远徵弟弟,她们都是待选新娘,身份特殊,不可冲动行事。”
“既如此,我们便一同去看看吧。”
躺在徵宫医馆诊疗室里的许葚,在此时睁开了眼。
近一日未动,她四肢有些僵硬,双眸被灯火刺激,泛出丁点泪花。
有些发麻的右手将身体撑起,她唇色青白,面上尚未见血色,整个人都透着股脆弱易折之感。
脚步声入耳,应该不止一人。
许葚抬起头,和前后进门的兄弟俩打了个照面,见她清醒,宫远徵有些意外,“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