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八】

　　“仇者入侵，执刃和少主两人陨难，按宫门家规，长老院一致决议，紧急启动‘缺席继承’，继承人为羽宫次子，宫子羽即刻即执刃位。”

　　宫门新执刃继位的消息被传往各处前哨据点，同时昭告江湖，宫门的权利接替。

　　宫远徵刚进灵堂，便被满腔怒气的宫子羽拽住了衣领，他大声质问，“宫门嫡亲一直服用你制作的百草萃，理应百毒不侵，我父兄却中毒而亡！你们徵宫在干什么？！”

　　昨日花长老在他背上刻写密文时，他注意到了自己父亲发黑的手指，显然是中毒所致。

　　无妄之灾。宫远徵觉得可笑非常，刚甩开宫子羽的手，就听见了宫子羽继任执刃的消息。

　　“执刃？他？！”像是一记重锤，落在了头顶。

　　“荒唐！宫子羽为什么是执刃，我哥哥宫尚角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当初宫唤羽三域试炼成绩不及宫尚角却成了少主，如今，宫子羽这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纨绔，竟也要踩在他和哥哥头上了？

　　“宫门初代执刃定下两条家规：其一，宫门不可一日无主，执刃一旦身亡，则继承人必须第一时间继位；其二，如若执刃和继承人同时死亡，则必须立刻启动缺席继承。宫尚角不在旧尘山谷，按照祖宗规矩，符合条件继承执刃的，只有宫子羽。”

　　月长老解释缘由，但宫远徵只觉耳边一片嗡鸣，不愿接受。

　　他离开了执刃殿，身后的灵堂布置是白的，挂着的灯笼是白的，漫天雪花是白的，而他的面色也是白的。

　　黑暗被光驱逐，天亮了。

　　宫子羽一夜未眠，父兄的音容自脑中闪现，又飞快褪去。一座看不见的山，猛然落在了他肩头。

　　思绪翻转间，他有了身份变化的实感。他问一旁劝慰自己的金繁，“父兄的尸体，是谁发现的？”

　　“是雾姬夫人。”金繁回答。

　　宫子羽从地上起来，兄长送他的大氅被风雪洇湿，他无心注意。

　　主仆俩前往了雾姬夫人的住处。

　　雾姬夫人一脸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没睡。看着两人脚步匆匆，她眉间忧愁不减，“子羽，你来了？”

　　“姨娘。”宫子羽坐在她对面。

　　一杯热茶放在宫子羽面前，不等他开口，雾姬夫人取出一精巧的狐尾挂件递过去，“这是你父亲要我转交给你的。上个月他得了一张上好的红狐皮，给少主做了件外袍，剩下的部分，特意给你做了这个，说你向来喜欢这些精巧的东西，但他又不好意思亲手给你，就托我转交。”

　　宫子羽一怔，眼眶发热。雾姬夫人看在眼里，将老执刃不曾宣之于口的心意缓缓道出。

　　在眼泪落下前，宫子羽控制住自己，询问起昨夜雾姬夫人所知道的一切。

　　徵宫医馆内，下人行走的脚步频繁。

　　宫远徵面带疲色，剖验过老执刃与宫唤羽的尸体后，有些疑惑漫上心头。

　　如宫子羽所言，宫门嫡系一直服用着百草萃，应当不惧毒药才是…可宫鸿羽，却死于宫门自己的毒药‘送仙尘’。

　　那么多年，他制作的百草萃可从未出过差池。说不出的躁郁感上涌，宫远徵努力平复心情，有没有问题，检查一遍就知道了。

　　闻丧而至的黑鸦落在枝头，尖喙轻啄脚下。

“许姑娘！”

　　一声呼喊，似滴水掉进热油锅。清早给许葚送膳食的侍女在敲了许久房门后，始终未闻声响，于是惴惴不安地通知了掌事嬷嬷。

　　有前头的事摆着，掌事嬷嬷很快赶到。可她们试探半天没得到回应，最后是闻讯而来的侍卫暴力打开了许葚所在房间的门。

　　“出事了。”

　　少女倒在床边，裸露的小脸上一片红疹，症状同昨夜所见的姜离离一般。

　　掌事嬷嬷哎哟一声，念叨着造孽。先是两个得了金牌的新娘，现在又轮到了玉牌里最出色的，真是…怎么就让她摊上了呢？

　　上官浅屋内，云为衫听到声音，不受控地看向了已经放下茶杯的上官浅，眼中的怀疑叫后者有些失语。

　　“我没你那么蠢。”上官浅一看她这外露的神情，便知道，这事不是她做的。可自己也没动手啊，难道无锋此次派来的，不只有她们？

　　心思百转间，上官浅看向云为衫的手，“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去将指甲洗干净。”

　　魑就是魑，错漏不断，还要她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

　　云为衫垂眸，已经有了打算。

　　药馆诊疗房内，因为煎着药，空气里都是苦涩的汤药味。

　　宫子羽和金繁刚踏进门不久，就见有一群人抬着个女子进来，脚步急切。

　　“发生了什么事？”在宫子羽眼神示意下，金繁拦住了坠在后边的一个侍女。

　　“今早有人去给许姑娘送早膳时，叫了半天门不见里头动静，便叫侍卫破了门。不想许姑娘竟倒在床边，奄奄一息，嬷嬷便遣我们将她送来医馆了。”侍女一愣，行礼后向他们解释。

　　“什么？”宫子羽哑然，“快叫人给她看看。”

　　一夜间三个新娘受害，实在是骇人听闻。

　　为姜离离诊治了一夜的大夫还在为姜离离的病情犯难，不想又多了个病人，他眉心一跳。

　　待人把许葚放下，大夫上前把脉。这症状…他没急着确定，又观察起许葚面颊处的红疹。

　　“宿主，您直接用术法复制姜离离中毒的状态，不是帮上官浅洗清了嫌疑吗？”系统小圆球与许葚意识体排排坐，看着屏幕上大夫为许葚诊治的画面。

　　“哪怕没有我，她也能摆脱嫌疑。”许葚淡淡道。

　　第二次选婚将至，她不想同云为衫，上官浅一般行事，那么能出现在宫远徵眼前又不被怀疑的方法就很有限了。

　　宫门不可能一直留着她们这群新娘，待选亲结束未被选中的人就会被送走，为了任务，她必须留下。

　 因而，许葚用术法复制了姜离离中毒的状态稍作改动后作用在自己身上，将意识暂时投入系统空间。

　　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但就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