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越冬看见钟漾立在片场中央，歪头听着严浩翔在说些什么。
这还是开拍以来她第一次同时看见两人——他们的男二号和女二号——《蝴蝶将要扑火》场景众多，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在同一地点拍摄。
严浩翔讲话讲得很高兴，手舞足蹈的样子，钟漾仍旧如她初见时的印象，面带微笑但保持疏离，间或点一点头，似乎很有耐心。
但是严浩翔今天不是也没有他们一组的戏吗？两位男主演今儿都应该在二组。越冬没多想，她对两人印象都不错，正要上前打招呼，就听见裴宥西又拿起了她的大喇叭：
裴宥西“严浩翔，严浩翔，赶紧去二组，这边没你事。”
看来确实是没有。
越冬这两天也没少听裴导抱怨。早就知道严浩翔是资方塞人，且以前并无演戏经验，她也开导过裴宥西几次，只是大导演一如既往要求严苛，还是劝服不了自己。
这两天她几乎把一组的事全甩给副导演，每天就待在二组与严浩翔对耗，眼瞧着人都瘦了五斤，大眼睛底下挂了两吨黑眼圈，老眼看着脑袋上还在冒烟。
越冬偷笑了下：祝好运。
钟漾“早上好。”
这一会，倒是钟漾先上来打招呼。她生得灵动，眉目明媚，声音也清爽，不远不近的距离拿捏得很舒服。
越冬点了点头：
越冬“早！”
两人简单寒暄，她们数面之缘，没什么话可谈。她在脑海里搜罗话题，却见严浩翔又火急火燎冲过来，朝钟漾耳语什么。他声音压得低，两人以外谁也听不见。
范丞丞“他俩在谈恋爱？”
冷不丁的，范丞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越冬一惊，随即嗔怪地朝边上递一个眼神。
越冬“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
范丞丞“是你入神了。”
越冬不跟他争。她撇撇嘴，接过话头来：
越冬“不知道，但说两句话也不能下定论——你不也这么跟我说话？”
范丞丞“那可更可疑了。”
范丞丞显然很擅长以己度人。
有人大清早耍贫嘴，越冬也不嫌弃他。两人并肩往边上走，毕竟他们也算在议论别人。老半晌，她回过神来：
越冬“你今儿不是也二组的戏吗？”
范丞丞“我就来看看你。”
他答案很真挚。跟着那双眼一块，真挚得要人脸红。
越冬一噎，别过脸去，就拿手肘怼他：
越冬“行了，你快去吧。裴导这两天吞了火药，你别惹她。”
范丞丞却抓她手肘，不轻不重捏了捏，然后又摆脱嫌疑似的很快放开。他表情无辜，还带着点非常刻意的可怜：
范丞丞“那她要炸我，你得给我求情。”
其实越冬头一回见他，觉得他长就一副薄情相。丹凤眼、薄嘴唇，漂亮、帅气，却难以构想他真心。偏偏是她以貌取人，他摊了百分百的坦诚在她面前，还附带了点撒娇讨好。
受用，又有点吃不消。
所以她就拿指头点他脑门：
越冬“我要干就做点火那个人。”
范丞丞好受伤，范丞丞捂着胸口走了。
越冬松一口气，回身，却对上钟漾笑意盎然的眼。
她尴尬，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越冬“男人嘛。”
越冬“你知道的，他们这……”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男人的一组也就显得格外安定。俩姑娘都是专业演员，钟漾更是科班出身，不说一条过也没多拉扯什么，收工比预计还早一点。
越冬乐得如此，拿了东西就想走，一步还没迈出去，就看见二组那边另一个副导演跌跌撞撞而来，拉着他们这个副导就跑，嘴里嚷着什么“炸了炸了”，虽然意味不明，但动动脑子也反应过来——她都能看见二组上空一朵蘑菇云。
她认命地放下东西，拉扯一把常懿：
越冬“走吧，我们去看看热闹。”
还没转进布景的警察局里头，就能听见裴宥西不需要喇叭也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裴宥西“不能演就不要演！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就削尖了脑袋往电影圈扎，大少爷，你以为是你家后院游泳圈啊？我告诉你我这没有水，你一跳就是撞破脑袋！”
裴导攻击力不减当年，言辞之间也能听出肇事者是谁。越冬在胸口画下一个十字，慢慢走进了片场。
果不其然，严浩翔耷拉着脑袋听训，范丞丞大约也是没辙，正在边上陪着罚站。
其实严浩翔身份不算秘密，严谨集团的少爷下凡体验生活，在idol中算风生水起，进军影视圈也得是金牌导演起跳，只是他头一回，专业课也是才上手，对上裴宥西这样称得上要求严苛的人，难免受难。
越冬当年就是被裴宥西一眼选上才进了娱乐圈，也是在她手底下拿了影后，这是知遇之恩，后来两人又成好友。她可生怕裴宥西一时冲动得罪资本，忙不迭冲进去：
越冬“裴导，裴导——有话好好说嘛。”
眼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挥一挥手，要下工的人都尽快散去，这才问询起情况。兄弟对面不相识的戏，严浩翔把握不好这种情感，NG了几次，这才惹恼了裴宥西。
这倒是越冬专业，她撸起袖子就能指导，一扭头，看见范丞丞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她的身后。
她无奈：
越冬“你干嘛？”
范丞丞“怕被炸到——你说好给我求情的。”
越冬“我什么时候……”
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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