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廷“三十八度七，还能坚持吗？”
朱正廷收起额温枪，看向越冬。后者裹了一条小毛毯，蜷缩在保姆车的椅子上，脸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越冬“外卖一份退烧药，来得及吗？”
经纪人大人在此，常懿就把后排位置让了出来。听见身后气若游丝的问话，她自副驾驶回过头，挥了挥手机。
常懿“看了，最近的药店离这九公里，估计得一个小时以上。”
朱正廷“来不及。”
朱正廷眉头紧蹙，自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片退烧贴，揭开来仔细妥帖地贴上越冬的额头，顺带帮她又把毛毯往上提了提。
朱正廷“你试着坚持，如果实在不舒服告诉裴导，她会理解。”
也并非他不近人情，即便如此仍不过是无奈的下下策。今天是《蝴蝶将要扑火》的剧本围读会，女主角绝对不能缺席，纵与裴宥西再深的交情，传出去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越冬睫毛抖了抖，尽力摆脱眼底迷蒙，点了点头。
越冬“没事，我没问题。”
近半年来她体质不好，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顶着高烧拍戏也不是没有过，区区三十八度，她不犹豫。
定位已经切换至港岛，这是开拍前最后一次剧本围读，四月底悠悠一场倾城雨，汽车停稳在巷道，下车以前，越冬撕下了额间的退烧贴。
朱正廷和常懿都并未说什么，越是做到影后身上落下越多闪光灯，哪怕是千里迢迢之外的港岛，她现身的那一瞬间，也有明枪暗箭架起。港媒嘴巴更毒，第一天来，谁也不想落下个作秀的名声。
常懿撑起一把黑伞，带着越冬在纷繁闪光灯中走进摄影棚，余下满城春雨，亲吻整座小岛。
天气不好，室内也昏暗。裴宥西叫人再多开两盏灯来，眼前终于明亮。
港岛在国土最南端，四月底已经有了夏天迹象，越冬体温大约还在升高，只觉得冷。常懿还是不能任她任性，从车里拿了件薄外套给她披上，后又接了一杯热水，就放在她手边。
围读会选的地方倒还舒适，一人一张单人小沙发，病号小姐缩在沙发里，总比硬邦邦的椅子舒服。
念、交流，女主角的词很多，一小时才过，高烧中的嗓子已是强弩之末。越冬清一清嗓子，却还是空张口，发不出声音。常懿见状连忙上前，鞠躬点头：
常懿“不好意思，冬姐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麻烦大家休息一会，我们马上回来。”
这一回隔壁有了休息室，常懿扶越冬坐下，转身又去打水。温热的水浸润喉咙，她才算能正常发声。
在她起身就要回去以前，常懿生生给她按了回去。
常懿“刚刚裴导来过了，说正好趁这机会休息一会。二十分钟，你躺一会。”
越冬“不合适……”
越冬猛一起身，眩晕感如潮水涌到眼前，她身子晃了一晃，终究还是坐了回去。常懿给她扯了毯子盖上：
常懿“别逞强了，你这样的状态过去也是拖后腿。”
她这才安分下来。如脸色惨白的两只手捏住毯子上缘，她心中却还过意不去，强打精神让常懿安排下去给在场所有人员买一份咖啡，这才勉强合眼休息。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的时候，越冬却已经醒来——心中有事，她总难以安眠。常懿去安排咖啡，她理所当然以为是她回来，蓬乱的头发也没理过，围了毯子便去开门。
眼前仍迷蒙着，眨一眨才能聚焦。很高挑的人，显然不是常懿。
范丞丞微弯了腰，手心贴上面前女孩的额头，滚烫之下，他掌心都显出凉意。他叹一口气：
范丞丞“方便放我进去吗？”
越冬还懵然，滚烫的体温好像烧断了大脑与身体的连接，半晌，她终于慢慢侧开身体，给他让了个位置进来。
越冬“你怎么……”
明明想问点什么，张口又忘词。比起她运行缓慢模样，范丞丞则显得麻利许多。他摇一摇桌上保温杯里的热水，确认足够以后就另拆了纸杯，倒进一包药粉，再倒热水。
回头看见还没回神的人，他禁不住弯了弯唇角，向她招手：
范丞丞“快过来，把药喝了。”
越冬便慢吞吞走过来，几米而已，她烧得头晕眼花，步子都迈不开。行至桌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眼前星星乱摇，脚下一软。
在这一秒，她思绪却恢复清明，唯一的念头便是：这次丢脸丢大了。
可惜没有。范丞丞眼疾手快，大手适时伸过来，稳稳托住她的后腰。
奇怪，这时候她就觉得他掌心比她体温还烫了。
他力气很大，单手也能把她扶稳，把人安置在椅子上，纸杯里头的药也到了温热能够入口的时候。他将杯子递到她面前：
范丞丞“喝了吧，这药见效很快。”
越冬觉得两腮更热，多一句话也不敢说，接过来就把那药一饮而尽。口感苦涩又微甜，与她以前吃过的药都不一样。
她放下纸杯，看见范丞丞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她：
范丞丞“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你也不问问我给你的是什么？”
越冬后知后觉。女艺人该有的防备心不慎走丢，朱正廷和常懿一回男女混骂她应该是逃不掉了。她低下头，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她自暴自弃：
越冬“你把我毒死算了。”
范丞丞失笑。生病的人好像更好玩一点。
他伸手，想要帮她掖掖身上的小毯子，最终还是收回来。
范丞丞“算了，不欺负你了。”
范丞丞“是日本的进口药，我用过几次，效果还不错，副作用比别的小一点。”
没关的门，有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帮她拧好保温杯，又是轻飘飘扭头便走。
范丞丞“时间差不多了，等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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