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长

次日，姜雪宁就去往燕府，她打算将一切都告知燕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到了。

姜雪宁进府就看见周寅之同燕临站在一处，燕临好似还对周寅之信任万分。她不由的脑子空白，又想起了前世。前世是她将周寅之这匹豺狼引到了燕临身边，周寅之应该是帮着薛远嫁祸了燕府，才让燕府在燕临冠礼那日被灭门。如今这一世，她并未引荐周寅之给燕临，他们怎么还是走到了一起？

想起往事，姜雪宁攥紧了拳头，脸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燕临“宁宁，你怎么不过来，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姜雪宁突然回了神。

姜雪宁是了，这是新的开始，这一世，她早早联系上了周寅之，利用周寅之反过来监视了薛家，周寅之也在威逼利诱之下答应她做双面间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不应该自乱阵脚。

姜雪宁“燕临，你怎会同周大人熟识？”

姜雪宁瞥了周寅之一眼，此人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帮着薛远陷害燕家，如今居然搭上了燕临。

周寅之“姜小姐好。”

周寅之看姜雪宁眼有深意，不敢对视，他也是叫苦不迭。

燕临“我与周大人是不打不相识，这军中许多人，只有周大人能同我痛快过招。”

姜雪宁燕临倒是天真，真把这周寅之当做兄弟。

姜雪宁“只有他能与你过招并不是他有多厉害，不过是别人同你比试都让着你罢了。你身为燕世子，平日交往更是要小心，小心那些别有用心接近你的人。”

姜雪宁拉过燕临，狠狠瞪了周寅之一眼，周寅之没办法回这话，只能尴尬无言。

燕临看二人气氛尴尬，虽然心中不解，但是也只能从中周旋。

燕临“好了好了，我看宁宁与周大人似是旧识？”

姜雪宁“三年前上京，周大人做过我的马夫，同行过片刻罢了。”

周寅之“确是如此。”

燕临看气氛依旧尴尬，便想到要带二人烤肉。

燕临“那既然宁宁与周大人是旧识，我又与二位是好友。今日正巧都在，不如我们一起烤肉？”

姜雪宁恨铁不成钢，只能暗骂燕临识人不清。

————凉亭内

三人坐在烤架前闷头烤肉，姜雪宁和周寅之各怀心事，燕临自己又演不了独角戏，气氛一时尴尬。

燕临“宁宁，你尝尝我烤的肉。”

燕临硬着头皮打算缓解气氛。

姜雪宁看燕临实在尴尬，也就没在继续冷脸，抬手接过了燕临的烤串。

燕临看姜雪宁舒缓了脸色，松了一口气，便又递了串给周寅之。

路人甲（燕府小厮）“少爷，谢先生和宋先生来了，此时正在正厅。”

燕临听说两位先生来了，就要去请他们一同烤肉。

姜雪宁眼看着燕临走远，便也不在伪装。

姜雪宁“你怎么会和燕临在一起。”

周寅之“姜小姐明鉴，我毕竟是兴武卫，薛大人叫我来探查燕府，我总不能拒绝。”

姜雪宁“薛远到底派你来做什么，兴武卫负责探查逆党一案，薛远难道是要你嫁祸燕家与逆党勾结？”

周寅之“本来薛大人是派我来燕府寻些燕国公的笔迹，让我伪造燕家与逆党勾结的书信的。”

周寅之转头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凑近姜雪宁小声说道：

周寅之“但是我真在燕国公书房发现了印有平南王印记的书信残骸。如今小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正想请教姜小姐。”

姜雪宁大吃一惊，定了定神。

姜雪宁“你确定你没看错？”

周寅之“确认无疑。”

姜雪宁思索了片刻，

姜雪宁“那封密信残骸，我希望你不要交给薛远，燕家定然不会勾结逆党，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 。然后你待会，就把你探查到的所有都告知燕临。”

周寅之“但是姜小姐也知道，我被派来仿造信件，定然不能空手回去，这仿造的书信，我肯定是要交的。”

姜雪宁“周寅之，我早同你说过，墙头草不会有好下场，希望你能早点明白，站定队伍。”

周寅之擦了擦脸上的汗。

周寅之“小人同您不同，我命贱，这是我的求生之道。”

姜雪宁“罢了，你就仿些笔迹吧，终究是仿的，哪怕薛远真发难，也有办法查的清。”

周寅之“多谢。”

宋慎“燕临你这燕府倒是热闹惬意。”

姜雪宁同周寅之刚刚谈完，前厅的三人就来了。

谢危皱着眉跟在宋慎后面走了过来。

谢危今日本是想来提点提点燕牧和燕临，没想到宋慎知道自己要来燕府，硬着要一同来，说是要家访一下翰林院学子，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谢危盯着宋慎的后脑勺，咬了咬牙关。

燕临带着宋慎和谢危一同围炉坐了下来，谢危方盯着宋慎心里咒骂出了神，现在才看见姜雪宁和周寅之也在。想起自己昨日才告诫了姜雪宁，今日她就又和周寅之混在了一堆，想必是没把自己说的话听到心里。

刚刚才被宋慎气了一顿，现在又碰上姜雪宁。谢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看了姜雪宁一眼。

姜雪宁我惹到他了吗？瞪我干嘛，我今天本来可是来找燕临坦白的。

姜雪宁向周寅之示意，让他现在就带着燕临避开，找个地方告诉燕临事实。

周寅之看到姜雪宁的眼神，拉着燕临借口有事离开了。

宋慎“小瑾同燕临关系真好，我看你们这般要好，倒是怀念起青春了”

谢危小瑾？他早同宋慎说了要注意分寸，这宋慎还真是不知羞耻，在小辈面前拈酸吃醋也就算了。姜雪宁是他弟子，他怎么还给姜雪宁取爱称？

谢危一时震惊，手中烤肉都沾了些碳灰。

姜雪宁也吃了一惊，吓得烤肉都掉了一块。宋慎从未这般叫过自己，更何况小瑾是婉娘给自己取的小名，自从来了京城，很久未有人这么叫她了，自然也无人知晓。

姜雪宁“先生怎知我小名是小瑾？”

宋慎“用心了解了，自然就知晓了，以后私下我能这么唤你吗？”

宋慎面如春风，温声询问姜雪宁。在谢危看不见的地方对姜雪宁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雪宁看出宋慎有意在谢危面前演这一出，之前宋慎也说清楚过他对自己无意，虽然不知道宋慎今天的用意，但是还是配合了。

姜雪宁“我不介意的，不知先生的字是什么？能否告知我？以后我也可以与先生称呼得更亲近些。”

姜雪宁装作害羞，低头问道。

宋慎看着姜雪宁宠溺一笑，将手中烤好的素菜串递给了姜雪宁，还不忘取出手帕垫着，生怕油沾到她手上。

宋慎“少时家贫，无人为我取字，但是小瑾要是愿意，私下我们便不用讲究师徒规矩。我比小瑾年长些许，不如你便唤我慎兄，可好？”

谢危“宋慎，你这般放浪，可曾记得师徒二字该如何写？你跟我过来！”

谢危看宋慎和姜雪宁腻腻歪歪的，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总觉得宋慎在诱拐小女孩。

宋慎向姜雪宁挑了挑眉，跟上谢危的步子走开了。

姜雪宁抖了抖身子，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姜雪宁咦，刚刚她也快被自己恶心吐了。

————走廊

谢危一脸怒容，看着宋慎嬉皮笑脸的样子，气得险些失语。

谢危“我早同你说过要注意师徒分寸，燕临又是倾心于姜雪宁的，劝你别生什么心思。你那时同我说你对姜雪宁只是感激和投缘，你都忘了吗？”

宋慎“那是那时，这些日子在宫中教学，同小瑾相处之后，我改变了想法，倾心于她，不可以吗？”

谢危“她可是你徒弟！燕临也是你徒弟！”

宋慎“所以我并未表明心意，小瑾同燕临现在也不过是朋友之谊，我这样也不违背什么道德吧？至于什么师徒规矩，我也并不在乎。”

谢危哑口无言，瞪着宋慎半天没说话。

宋慎“居安兄可还有事，没事的话我先回了？”

谢危“我还想你护着张遮是因为旧情，护着姜雪宁又是何故？什么上京之恩，我根本不信，有她没她你都一样能上京。”

谢危“原来是你对她有意，才要护着她。”

谢危突然熄了火气，露出了然的神色，还有些得意。

谢危“这可是你宋慎自己留给我的把柄，我找到了。”

宋慎面上严肃了起来，心下确是狂笑，暗讽谢危居然这么容易中招。她今天这出就是要把姜雪宁同自己捆在一处，姜雪宁心系燕家，必然要掺和在逆党追查的案子里，以后宋慎免不了要在明面是插手此事，自然得为自己找个借口。

宋慎“终究不过是你我二人的事，牵扯上第三人，并非君子之为。”

宋慎装作被说中的样子，冷下语气。

宋慎“罢了，我早说过，你的那些手段，我看不在眼里。就算你硬要做那等针对女子的小人，我也不惧你的手段。”

宋慎留下狠话就离开了。

——燕府另一处

燕临听了周寅之的话，简直不敢相信，他不相信父亲会与逆党有关，他决心去问清楚。

宋慎和谢危回来后不久，周寅之也回来了，姜雪宁等到宴散也未等到燕临回来，心下有些担心。

谢危看情况就知道姜雪宁和周寅之怕是已经告知了燕临一切，自己这趟不用走了。临走时看姜雪宁担忧的样子，眼看宋慎就要出口安慰，他皱了眉，抢先开了口。

谢危“姜小姐不用担心了，燕临他总是要成长的。”

当晚，燕牧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