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色渐渐浮出些灰白,月亮还未完全隐去,总舵静悄悄的,尚未梦醒。
李星云坐在床边,就这么守着她,看着她,舍不得睡着。
“没想到这样的安生日子只有两个月,”李星云望着床榻旁的熏炉,檀香从里面飘飞出来,一阵阵的,“我还没和你过够。”
“雪儿,累坏了吧?”李星云拉回视线,又帮人掖了掖被角,“这香有安神的作用,好好睡一觉吧。”
“上次听见你喊我名字还是我深受重伤,你带我回岐国那次。”
新换的寝衣没把姑娘身上的吻痕遮干净,好些露在外面,甚是惹眼,李星云忍不住伸手去摸,每一处都唤起昨晚的一夜春情。
“这些大概要四五天才能完全褪掉吧?”眼里的一汪春水,又起了波澜,他将手覆到肩膀上摩挲着。
那胄甲之下,还有她抓挠的划痕,此刻还在疼,李星云忍不住嚷着,“真想,真想在这些痕迹消失前......回到你身边。”
李星云目光失落,他将那张墨迹模糊的的字条撕下、折好,揣进怀里。
镜心魔奉上他的唐刀,“大帅。”
“待她醒来,不必告诉她我的行迹,若是她想离开也不用拦。”
镜心魔:“明白。”
雪儿,若我们还能再见,再唤我一声李星云,好不好?
李星云拿过唐刀,并顺手覆上面具,眼神重新拾起坚毅,他看着地下衣着各样的不良人,“出发。”
“——是。”
天光大亮,日光明媚又柔和,房间的窗户没有拉紧,露出一丝缝隙,凉风拂动,日光透着这缝隙倾泻入房中,昏暗寂静的房间里闯入一大片光亮。
光有些晃眼,姬如雪缩了缩身子,腰肢,膝盖,甚至脚踝都泛着青色,她提着沉重的眼皮醒来。
扯坏的衣物,碰碎的茶盏,粘了口脂的坐垫,还有枕边那人的气息,全都不见了,屋内焕然一新,全然不像他们在一起过。
早知如此,姬如雪脸上还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提上裤子就跑,”她艰难的坐起来,哑着声骂:“混蛋!”
她怒手捶床,却摸到冰凉一物,“拿支蓝色的珠钗就想打发我!”
“混蛋,这个混蛋!”
总舵今日人少了大半,就连骆小北也不见了,姬如雪察觉不对。
大殿,武场,还有开满雏菊的矮坡,她一一寻了,却不见人。
姬如雪喘着气,颤抖着去推门,镜心魔快步过来,“雪儿姑娘。”
卧房内里面空荡荡的,他一夜未归。
“他人呢?”姬如雪有些慌乱,“我要见他。”
“大帅有些公务,出门去了。”镜心魔佯装掩饰着,“恐怕需得几日。”
“什么公务,”姬如雪一脸不信,质问他,“如今你们去闹事还需要他不良帅亲自跟去吗?”
“这......许是大帅的私事,这我也不便知道。”
姬如雪捏着拳头,闭着眼舒了口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镜心魔:“姑娘自便。”
姬如雪抬脚往里走,走几步,不知不觉磕愣愣地站一会,时而看着左边时而看着右边,她不想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又企图看到些什么。
长案上放着个食盒,姬如雪掀开一看,里面盛了碗汤。
汤色清明,不似寻常汤药,姬如雪端起来闻了闻,是梨汤。
饿了一上午的姬如雪嗅着手里梨汤的甜,顿时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终于忍不住的大哭出声。
“离汤,”她咬着牙,把呜咽声哽在喉咙里,全身剧烈地颤动,嗤笑着自嘲:“你就留给一碗离汤给我。”
若我是姬如雪,你...还会走吗?
......李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