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砸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初二(3)班的走廊尽头,百诺抱着书包缩在墙角,校服裙摆上还沾着没干透的墨水,额角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琳达踩着漆皮小皮鞋慢悠悠走过来,身后跟着锐雯和玫。锐雯抬手就扯住了百诺的头发,力道大得让她疼得闷哼出声,玫则嗤笑着把百诺的作业本狠狠摔在地上,油墨纸张瞬间被踩得污浊不堪。
“哟,还敢告老师?”琳达蹲下身,用脚尖碾过百诺散落的笔,语气里满是轻蔑,“忘了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你那个当军人的哥哥不在家,你爸妈又常年驻守边境,谁还能护着你?”
百诺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不肯掉下来。她攥紧了书包带,书包夹层里还放着哥哥洛小熠寄来的军功章照片,那是支撑她熬过一次次霸凌的底气。可此刻,这份底气在三个女生的围堵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已经是半个月里的第五次了。从最初的传纸条辱骂,到后来的藏课本、泼墨水,再到今天的动手推搡,霸凌的程度一次次升级。她试过告诉老师,可琳达的父亲是学校的投资方,老师也只是轻飘飘地批评几句,转头她们的报复就变本加厉。她也想给哥哥打电话,可洛小熠所在的部队正在执行任务,电话根本打不通,她不想让远在边境的家人为她分心。
可这一次,额角的剧痛和作业本上的污浊,终于压垮了她最后的隐忍。
傍晚,百诺揣着满是污渍的作业本和医院刚开的验伤报告,跌跌撞撞回了家。刚进门,就看到玄关处放着一双熟悉的军靴——洛小熠回来了。
洛小熠是提前结束任务归队的,刚进家门就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对劲。往常那个会扑过来抱他的小姑娘,此刻低着头,校服脏污,额角还贴着创可贴,整个人蔫蔫的,像被霜打过的草。
“诺诺,怎么了?”洛小熠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指腹轻轻碰了碰她额角的创可贴,声音瞬间沉了下来,“谁弄的?”
百诺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她把作业本和验伤报告递过去,哽咽着把半个月来的委屈一股脑说了出来:“哥,她们天天欺负我,老师不管,琳达她爸是学校股东……”
洛小熠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来。他翻看着那份皱巴巴的验伤报告,又看着被踩得面目全非的作业本,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他是在边境线上和亡命之徒搏杀的军人,立过一等功,见过血与火,可他拼尽全力守护的家国安宁,却护不住自己的亲妹妹在校园里不受欺凌。
“哥,我不想去学校了……”百诺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洛小熠伸手把妹妹紧紧搂进怀里,语气沉而坚定:“别怕,有哥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当晚,洛小熠翻出了家里那个红绸包裹的木盒。里面放着父母的一等功勋章和军功章,还有他自己的三等功奖章。父亲是在边境反恐任务中牺牲的,母亲如今还驻守在最偏远的哨所,这一盒子勋章,是洛家两代人用热血和生命换来的荣耀,也是他们守护家国、庇护家人的底气。
第二天一早,洛小熠没去学校,而是直接带着木盒和百诺的验伤报告,去了军区大院。他的老领导,如今的军区政委,是看着他长大的,也是他父亲的老战友。
办公室里,政委看着桌上的一等功勋章,又看了看百诺的验伤报告,眉头拧成了川字。洛小熠站得笔直,像在汇报任务般沉声说:“政委,我父母为国戍边,父亲牺牲在岗位上,我也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可我唯一的妹妹,却在校园里被人霸凌半个月,没人主持公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搞特殊,是想问问,我们军人用命守护的和平,能不能护得住自己的家人?”
政委的手指重重叩了叩桌面,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先是打给了市教育局局长,又联系了当地武装部和驻军办事处,最后,他看向洛小熠:“你放心,军人的家属不能受这种委屈,这事我来牵头,一定给你和你妹妹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学校里,琳达三人还在炫耀昨天的“战果”。锐雯得意地说:“看她那怂样,以后肯定不敢再告老师了。”玫也附和:“她哥就算是军人又怎样,还能为了这点小事闹翻天?”琳达更是满不在乎:“我爸说了,在这片区,没人敢不给我们家面子。”
可她们的嚣张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班主任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教育局的领导、学校校长,还有几个穿着军装的人。
琳达的父亲也被叫到了学校,他本想仗着投资方的身份摆架子,可当看到会议室里坐着的军区领导,以及洛小熠摆在桌上的那盒军功章时,脸色瞬间变了。
洛小熠没多说废话,只是把百诺的验伤报告、被损毁的作业本,还有半个月来的监控录像(是军区协助调取的)一一摆在桌上。监控里,琳达三人围堵百诺、推搡辱骂的画面清晰可见,每一幕都让在场的人脸色凝重。
“这是我父亲的一等功勋章,他牺牲在边境反恐一线;这是我母亲的一等功勋章,她现在还在海拔五千米的哨所驻守。”洛小熠拿起木盒里的勋章,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们洛家两代人,守的是国家的大门,护的是万家灯火,可我的妹妹,却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得不敢上学。今天我来,不是要特权,是要一个公道。”
教育局领导的脸已经黑透了,转头就对校长厉声质问:“这种事你们为什么不处理?军人子女的安全你们就是这么保障的?”
琳达的父亲想开口辩解,却被军区的一位参谋打断:“林总,据我们了解,你不仅是学校投资方,还曾利用关系干预过学校对令千金的处分。军人依法履行职责,其家属受法律特殊保护,你纵容子女霸凌军属,已经涉嫌违法。”
这话一出,琳达的父亲彻底慌了,腿一软差点站不住。琳达、锐雯和玫也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嚣张,玫甚至当场哭了出来,锐雯也抖着嘴唇说不出话,琳达更是死死攥着衣角,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最终,处理结果很快就下来了:琳达、锐雯、玫三人被学校开除学籍,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涉事班主任被撤职,校长被记过处分;琳达的父亲因涉嫌干预教育公正、纵容子女违法,其公司在学校的投资被依法清退,还面临相关部门的进一步调查。
处理完学校的事,洛小熠带着百诺回了家。他把父亲的一等功勋章轻轻别在百诺的书包上,笑着说:“诺诺,以后有这个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百诺摸着勋章上冰凉的纹路,眼眶红了,却笑着点了点头。
一周后,百诺转到了新的学校。开学第一天,她背着别着勋章的书包走进教室,腰杆挺得笔直。班主任在介绍她时,特意提了一句她的家人是为国戍边的军人,班里的同学都投来敬佩的目光,还有几个女生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
放学时,洛小熠来接她,远远就看到小姑娘和新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额角的淤青已经淡了,脸上也重新有了往日的笑容。
“哥!”百诺看到他,立刻笑着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今天同学都对我可好了,还有人说想看看我爸妈的勋章呢。”
洛小熠揉了揉她的头发,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百诺书包上那枚熠熠生辉的勋章上。那勋章,不仅是洛家的荣耀,更是保护家人的铠甲,是公道与正义的象征。
后来,这件事在当地传开,成了一段佳话。有人说,军人的勋章,从来都不只是荣誉,更是守护家人的底气。而洛小熠也用行动证明,只要正义尚存,只要风骨仍在,就没人能让军人的家属受半分委屈。
边境线上,洛小熠的母亲收到了儿子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百诺笑得灿烂,书包上别着那枚一等功勋章。
她站在哨所的瞭望塔上,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眼里泛起了泪光,却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枚勋章,护了国,也护了家,这便是两代军人,最圆满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