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进步【高中特别篇】

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的，余枫华。

余枫华！别再去在乎他们怎么说了！

余枫华！你是最特殊的那个人！你不是他们口中可以替代的东西————

思绪被拉回现实，头脑中的呐喊仍然和过去一样作用甚微…

余枫华勉强笑着看向面前叼着烟撕着他的乐谱的同学。

他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然后把他掐死。

但是不行，这样不行——

他在学校的关系链会——

毁灭……

“我告诉你，余枫华。”敞着校服的梁杰摸摸脖子，拿下嘴里的烟，用烟头把手里的乐谱点着了。

“不管你在这个学校里面势力有多强，”梁杰抖抖烟灰，又把烟塞回嘴里，一手捏着正由火星慢慢燃烧起来的乐谱，用高高在上的诡异神情看向余枫华，“我永远都比你更强。谢班长是这个学校里最亮眼的存在，如果你想一个劲地接近他，后果就跟这个人一样。” 梁杰拿出一张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正在跪地求饶，脸上糊满了血浆。

“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谢班长和其他人一样容易让你骗到吧。”

梁杰突然凑近余枫华的耳朵轻声说。

余枫华突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他左手握紧，尽力警告着自己。

不要在这个地方和对方打起来，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再变成以前那样了…不要让一切重演…

怒火在头脑中爆燃。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东西。

撕掉被烧的乐谱是燃料。

不想被喜欢的人知道的过去是助燃剂。

而他自己的怒火是最后的火星。

被否认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他永远不能接受的说辞。

身体终于比头脑更先做出决定了。但在他的右拳打到对方的脸之前，梁杰却自己飞了出去。

右手打在了一个人刻意阻拦的手掌上。

“谢景耀！”余枫华总是镇定自若的脸被惊讶布满，他从谢景耀身上闻到了暴怒的气息——虽然他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表情。

“你居然会生气了！”余枫华惊讶地捏捏他的脸说，“那些乐谱是我手抄的版本，原版被我锁起来了所以不用太担心。”

谢景耀撩撩因为踢人而飞乱的头发，说：“那也不行。”

余枫华说：“至少比原版被烧点好一点。”

愤怒导致的激素上涨感还没有消失，余枫华才想起来去检查被自己全力一击击中的谢景耀的手掌。

有一根手指断了。

余枫华瞬间感觉身体冰冷。

总是这样…又是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人不管做成什么样都是失败的人…

余枫华捂着嘴，他为自己刚才的暴怒感到恶心。

但谢景耀不过是看了看断掉的手指，对他说：“疼痛的感觉。”

谢景耀把上节课写好的乐谱塞给余枫华，见他不拿，就塞进了他的口袋，然后看了看余枫华被右手捂着嘴的惨白的脸和直溜溜盯着他的断指的眼睛。

“我的判断是让你发泄出来比我的疼痛价值更高。”谢景耀仍然带着笑容说。

把疼痛的价值放上天平比量的怪物走向了被踹之后久久没有缓过来的梁杰。

笑着的怪物盯着他看。

梁杰瞬间感觉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捂着方才差点被踹爆的器官勉强抬起头来，看见另一边走来了勉强接受怪物交易观的校园中心人物——那个余枫华。

梁杰突然有点后悔。

余枫华是本部的明星。他和所有人关系都好，总是能提出所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成绩优异…

但梁杰看出了他藏在【完美】下的缺点——

那就是他的过去。

他决心用余枫华的过去击溃这个完美的明星，他认为自己的方法可能毫无作用，但在发现余枫华其实是个患有焦虑症的可怜的自信缺失的残次人类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于是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他唯一判断失误的就是余枫华找到了医生。

那个特别的医生就是眼前谢殷才家的末子。

这个无人能够理解的谢景耀。

余枫华抹了抹脸。

梁杰这才发现一个人类的脸上可以表现出如此恐怖的神色。那是真正的杀人犯的表情。

余枫华此时的脸上正是如同杀人犯般的恐怖神色。

一旁的谢景耀脸上仍然是笑容。

但梁杰只觉得恐怖。

余枫华用尽全力，在这个梁杰为他准备的葬礼般的无人小巷里踢向了他的胳膊，然后在对方嚎叫的空当又往死里踩向他的手。

余枫华拉下头绳，他那一年四季在人前梳的一丝不苟的低马尾散了下来。杀人犯踏着脚下慢慢渗出的从梁杰手掌中渗出的血液，将头绳套在了谢景耀完好的手的手腕上。

“这是代价。”余枫华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

其实余枫华的身体早就在发抖了。

他用力攥着左手，不让对方发现倪端——他那事故后的肢体总会在极端的情况下抖个不停。

他在害怕。他在使用谢景耀给予他的复仇的权力。

这是他的本性，但他从那个时候起就对使用权抱有极端的恐惧感了。

谢景耀引导着他去使用。

他始终认为余枫华不应该压抑他的本性。这不是狩猎者该做的事情。

他该放开被锁起来的手脚，亮出他被套上了牙齿。

谢景耀看得见余枫华身上的锐气，他该放出来的。

在谢景耀的认知中，会表露情感的人不该做无意义的压制。

于是谢景耀用完好的手握紧了余枫华的左手，贴着他的耳朵说：

“你该再狠一点的。”

于是谢景耀一脚踩在了梁杰的脸上，对方鼻血直流。

“感谢教具的参与。”谢景耀放开捏着余枫华左手的手。

“你应该学会怎么和上等人说话的，无聊的生命。”谢景耀用一个同样轻蔑的表情看向梁杰那张血淋淋的脸。然后对余枫华说：“走吧，去医务室。”

于是余枫华最后向梁杰看了一眼，捡起被烧毁一半的乐谱丢在了他的身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在意这种做法吧，你这可笑的畜生。”

今天谢景耀生气了。这是新的情感。

也许拿自己做诱因来引导他流露出新的感情是个不错的方法？

不过对自己而言也有糟糕的感觉。

同时磨炼一下意志吧，在谢景耀帮自己客服焦虑症的同时磨炼一下。

这样的意志力不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该有的。

在本子上记下来之后，余枫华跟上了在一边等着的谢景耀。

他们走出巷子后，一群人一拥而上进入了小巷，那是谢景耀带来的后期处理组。

两个人都在想同一件事，那就是帮对方进步。

不过他们也的确做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