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在下沉，不断地下沉，他是知道的。
冰凉的液体灌入全身，充斥着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包括那被腐蚀的，残破的肺。
拼劲全力的挥舞四肢，向水面靠近，可突然紧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脆弱的脖喉，将看见曙光的他再次按入黑暗。
“木偶可不会乱动哦。”恶魔的低语萦绕在耳畔，浇灭心中微弱的火苗，摧残仅剩的希望“别挣扎了，你一无所有。”
“或许——命该如此。”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落下，曾经的天朝上国终是输在了历史前进的步伐中，困于自我的囚笼。
殷红的血液淌满了奢华的大殿。“长官，”
军医脱下了无菌手套“患者目前像一个植物人，不会死，且生命体征较为稳定。”
“没想到啊”英踢了踢脚边的清“这样折腾都没死，老东西生命力还怪强勒。”
“那再补一枪？”子弹上膛的脆响在宫殿回响。
“别着急嘛，”英摆摆手，示意法停下“半死不活的东西，更好玩不是？”
"此外，"军医望向清，犹豫开口“他的求生意识很强——但不是他的。”
"什么意思？"背后的法不满皱眉，上前一步，蹲下看着紧闭双眼的清“别打哑迷，说些人话。”
"他的求生意识并非在大脑，而是在身体某一处。"军医将目光投向沉思的英"长官，你知道这对于一个意识体来讲意味着什么。”
“一个新意识体的诞生。”
二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临近伴晚，酷暑逐渐褪去。
东方人重回了与英初见的那天，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对方依旧是一个藩属小国。此刻，英国人正捧着珍宝一步步走来，眼神中是慢慢的敬意。
他随意地翻看那些精致的西洋表，雕刻精细，但清在心中远不敌他天朝上国的工艺。
他不满的“啧”一声，正准备打发人走。霎时，富丽的场景开始崩塌，再定睛一看，什么西洋表，分明是细长的锈迹斑驳的铁钉！"陛下，你逃不掉的，"高高举起的石锤重重落下，激起痛苦的惨叫……
“哈——“哈——”猛然睁眼，却是漆黑一片——只是一场梦罢了。东方人大口的喘息着，他清晰的听见砰砰作响的心跳——“我还活着？！”
气息逐渐归于平稳，他探索起无边的黑暗来。环顾四周，远处微光点点，缀着黑暗，像繁星，激发人不住的好奇和遐想。
迈开腿，疼痛消失了，他的身体好像回到了从前，那健康而强壮的身躯。进前看，飘飞的点点光芒向同个点聚集着，逐渐有了棒球大小。
光芒是诱人的，橘黄中夹着红，像半夜时床头的小台灯，温馨，令人打心眼里感到一阵温暖，舒适，满满的安全感。
它不断吸收周围的能量，像发面的面团，逐渐膨胀。轰隆轰隆，表面发出异响，它的内部似有巨大的力量，在翻滚，在燃烧——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就是一团不断壮大的火焰！
它投下了明亮的火光，照耀了脚下的四方土地，驱除阴冷的黑暗。它在生长，从如萤火虫的微光到有篮球大小，引起东方人探寻的目光。食指试探的伸出，蜻蜓点水般在火球上一点。动作轻微，却引得山崩地裂。
火球剧烈的颤抖，高速的旋转，一团又一团火苗被甩出落在地上，立刻蔓延出凶猛的烈火，吓得清连连后退。伴随咔嚓的脆响，一条条弯曲的裂缝蔓延，迸发耀眼的白光。
“砰！”只是一刹那，火球似烟花般爆裂开了，强烈的热浪或者晃眼的强光，刺的他别过头去，将手臂挡在眼前。
白光散开，少年悬浮在空中。四周烈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迸射出火星。半晌，少年睁开了眼，碧蓝的瞳孔在一片红火中格格不入。
三
“你，是神明吗？”清畏缩开口，欲上前，却惧于迸发的火光。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神明？”少年双手环胸，挑眉轻笑。
“您于烈火中诞生，却不被其伤害；身边散发着强大的力量，让我有种特殊的感觉。您必是神明无疑。”
“既然如此，你有何愿望？”
“请你救救我吧，医好我的残疾，让我重回巅峰，回到我的盛世之中。”
“救？我自然有这使命。”望着东方人眼中欣喜的光，少年却话锋一转“但是‘你’而不是‘您’。”
“我要救的是民族危机下四分五裂的中郭，而非腐败无能的清政府。”
“怎么可能！”恐惧使清的瞳孔猛烈收缩“君权神授！朕为天子！神明应站在我这边！”
“可你一开始就错了，”少年摇摇头，悠悠开口“我并非神明。”
“你究竟是谁！”
“破除黑暗的星火罢了。”
“破除黑暗？我怎么黑暗了？而人民又凭什么选
择你？”
“凭民众需要自由而非控制，凭政治需要民主而非独裁，凭国家需要富强而非落后，凭民族需要复兴而非覆灭！”
“少废话！吃我一拳！”火药桶终于被点炸，清一个箭步上前，攥紧的拳头直直朝少年挥去。可只是轻轻一抬手，看似有力的拳头就被拦下。
他举起另一只手，耀眼的光芒从中散出。两秒，光团飞速向东方人冲击，不偏不倚，正中眉心。清向后一仰，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于地。
“你斗不过我的。”少年收起手，漠然盯着地上的人儿。
“别自以为是”清揉着额头，咬牙切齿“老子宝刀未老！”
“放眼四周，星火点点，而你呢？”
似蓦然惊醒，他伸出手——细小的火星飘飘然然，径直穿过手掌，却未带来意想中的疼痛。
“我现在只是一个虚壳。”东方人站起身，拍拍不存在的尘土，抬头盯着飘在半空中的少年，清的眼中尽是复杂。
“我投降。”
少年再次伸出手。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如你所见，一团烈火。”
清重叹口气。
“复兴之事，靠你了。”
手心交叠，接力棒的传接。
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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