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之墙陷落后,大量流民迁入罗塞之墙。
流民被安排到收容所,过起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们一天只有一个面包。
尽管如此,墙壁内的食物依然不足以支撑起这么多的流民。而面对罗塞之墙食物短缺、受巨人威胁等诸多问题的王政,他们随后提出了所谓的‘玛利亚之墙夺回战’。
这场战役将会有两成的人口被派去对抗巨人。
或者换句话来说,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去送死。
菲欧娜的母亲便是其中的一员。
而刚满十岁的菲欧娜因为年龄太小,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名单里。
“混蛋!”
她将念名单的士兵拎起,“她可是烈士的遗孀,怎么会在这张名单里?”
“既然是烈士的遗孀,更应该做好表率啊!”
“做好表率?”她一拳打在他冠冕堂皇的嘴脸上,冷哼道:“这是让她做好送死的表率吗?混蛋!”
收容所里一片死寂。
谁都没有说话,可他们的目光都牢牢注视在那个叫做菲欧娜的少女和士兵身上。
他们双眼无神、脸部麻木。
三个月前,玛利亚之墙被毁,巨人涌进墙内,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摧毁。
一夕间,他们失去了父母、妻子、孩子、朋友。现在,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住了吗?
阿明抱着爷爷,在小声的抽泣。
动容的艾伦攥紧拳头,冲上前猛揪着士兵的衣领,拳打脚踢着:“混蛋!混蛋!为什么要让他们白白的丧命啊!二十万的人啊!那可是你们的同胞!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同类成为巨人的盘中餐吗?”
每一拳,他都用尽了全力。
拳拳到肉。
血顺着他面部的轮廓往下流淌,一直挨打的士兵大声哭喊道:“我们将食物分出来,让你们苟活三个月已经是我们最大的仁慈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不要得寸进尺!就算这个名单不公平,可我无力改变啊!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人啊!”
他声声泣血,无助的哭着。
菲欧娜松开那个士兵的衣领,随即将他扔在地上,阻止了艾伦单方面的发泄,“小鬼,算了。”
“可是……”
欧曼拉制止住又要出拳的艾伦,平静道:“我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为什么?
艾伦看着抱着爷爷痛哭的阿明,看着站在一旁冷眼观望着士兵无声痛哭的菲欧娜,看着将他拉入怀中平静如常的加百列夫人。他站在人群最前处,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前些天将面包分给他的大叔沉默抱着自己的女儿,麻木地闭上双眼;昨天还与他们说笑的老婆婆此时拉着老伴的手,面对死亡的威胁竟坦然一笑……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艾伦蹲在地上,留下了眼泪。
三笠见他哭了,也跟着蹲下来,无措地拍着他的背。
菲欧娜则站在昏沉的烛火下,倚靠着木柱,闭上了双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声仿佛濒死的野兽最后一道喘息,回荡在收容所里,充满了诸多的不甘与无可奈何。
难道就这样如此了吗?
要眼睁睁看着妈妈去送死吗?
不行!
不行!
她内心不断否定,直到看到阿诺德的爷爷那刻起,她顿时有了主意。
“喂喂喂,别哭丧了,给我起来。”
她一把将哭得不成人样的士兵提起来,捏着他的脸,朝阿诺德的爷爷指了指:“看到那个老家伙没?把他的名字换成我的名字。”
什么?
士兵带血的眼睛,瞪得极大。
阿明哭声也噎住,带着泪光的眼睛吃惊地看着她。
艾伦同样如此,就连三笠也是。
“你疯了吗?”反应过来的欧曼拉斥骂道。
“我不这么做,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你去死吗?”
“你……”
欧曼拉胸口一滞,气息不稳,开始喘着粗气,艾伦紧张的虚扶起她:“夫人!没事吧?”
她摆手,坚持自己站着。看着面前少女坚毅的眼神,那一刻,她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从眼眶中倾斜而出,“你怎么这么不听妈妈的话啊……”
菲欧娜撇开眼,踹着那个士兵的屁股道:“喂,糊弄上司,这个总会吧?”
三天后。
阿明的爷爷留在了罗塞之墙内,而替代他的少女此时已经与她的母亲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艾伦,你说菲欧娜和她的妈妈会回来吗?”
阿明遥遥望着一去不返的队伍落下了眼泪。
“一定会的,菲欧娜这么厉害,一定会的!”他一直重复说着,试图让自己去相信她们一定会在这场战役中活下去。
“她们可是英雄的家人啊,一定会福星高照,活着回来的。”
临出墙的那刻,菲欧娜停住脚步,回首望向还沉静在睡梦中的罗塞之墙,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带着母亲再次回到这里。
深深看了最后一眼,她便收回目光跟上了队伍的末尾。
玛利亚之墙夺回战,顾名思义,实则是王政为了减少人口负担,而实施残酷的人口削减计划。
所以临到最后,驻扎兵团的人都没有分配任何武器。
菲欧娜冷笑:“真的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吗?”
既然如此,别怪她不义了。
等城门快要关上时,菲欧娜身子往后仰,顺溜滑进城门。然后迅速瞄准目标,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劈向他的后颈。
士兵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毫不费力取得立体机动装置后,就像一只滑溜的泥鳅,撤出了城门。
城门也随之彻底闭合。
留下了一众大眼瞪小眼的驻扎兵团的人。
“回来了?”欧曼拉还在城门外等她。没人留在原地等死,除了她们。
“嗯。”
她点头,正将抢来的立体机动装置穿戴在自己身上。
“快走吧,马上要天亮了。”欧曼拉催促道。
暗沉的天空悄漏微芒。
趁巨人还没开始活动,她们准备找安全的地方躲避巨人的攻击,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而最好的藏身处便是玛利亚之墙上。
大多数巨人的身高都不会超过玛利亚之墙。
除了那一天超大型巨人。
但毕竟是少数,若真是倒霉遇上的话,菲欧娜有这个自信带着妈妈快速逃离。
这般想着,她便已经带着母亲跃上了玛利亚之墙上。
此时的天空达到了夜晚与白天的临界点。地面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菲欧娜的眼睛,这也是她选择藏身在这里的重要原因。
“这里的风很大。”欧曼拉这样说着。
“过会儿我就下去捡些柴火过来。”
欧曼拉摇头,“这些先不急。我们首要担心的是食物,现在那些人光顾着躲藏,没人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好,我这就去。”
趁着天没有彻底亮起来,菲欧娜选择这时候下去。
谨慎起见,她只是在附近几户人家寻找食物。
寻找的过程很顺利,不久菲欧娜就收集到满满一篮子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