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谋杀案》番外1
【归宸篇】
(一)
“这是我心理咨询师的职责。”
“黑暗里那个吻也是吗?”
张秣宸姿态矜贵地倚靠在沙发椅上,一身黑色的衬衫修身利落地勾勒出宽肩长腿,手扣在茶杯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腕间昂贵的名表闪烁着精致的光泽,半晌才缓缓开口,“不得不说,这个疗法很有成效。”
钟归轻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捏着张秣宸的手扣在沙发背上,欺身贴近,干脆将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那你再亲我一下。”
二人离得极近,近到只要其中一人再往前探几公分,就能触碰到对方的唇。
张秣宸别过了脸,冷冷道:“自重。”
钟归嘴角上扬,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面对张秣宸白皙透亮的侧脸,轻轻地吻了上去。
很轻的一个吻,像蜻蜓点水一般,又像一根羽毛似的轻轻划过张秣宸的内心,让他体内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开始沸腾,在冲破禁锢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脸红了,张医生。”钟归扳过张秣宸的脸,托住他的下巴,指腹轻扫过他的唇,喉结上下滑动,呼吸逐渐灼热,暧昧气氛瞬间燃至高点。
张秣宸昂起头,正对钟归的眼神,一副好看的桃花眼,幽黑如水,眼尾微微上翘,睫毛浓密,似笑非笑。
张秣宸抬起未被压制住的那只手,扣住钟归的后脑勺,再度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抬腿一勾钟归的双腿,让他倒在自己身上,“你也脸红了,小侦探。”
钟归干脆跪在沙发上,俯身贴近了张秣宸的唇,浅浅地落下一个吻,像微风拂过湖面,像喝得半醉不醉似的点燃了欲火,尽情地玩弄着彼此的心跳。
张秣宸嗔怪似的瞪他一眼,第一次从嘴里迸出了脏话,“你他妈的……”
钟归双眼一眯,笑得像只狐狸,侧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张秣宸红的滴血的耳垂,温热的鼻息打在张秣宸修长的脖子上,“我有资格伺候你吗?”
张秣宸放下扣住钟归后脑勺的手,兀自伸向他两腿间,却被钟归及时抓住了,“大家都是男人,靠这么近那什么很正常。”
“松手。”张秣宸冷冷地命令道,语气里尽显掌控欲。
钟归思忖片刻,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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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这么玩下去,我可真不能保证你能安全度过今晚。”钟归脸憋得涨红,沙哑着嗓音道。
张秣宸松开了钟归,一手箍住他的腰肢,让他紧紧贴着自己,两个灼热的身体相拥在一起,**********用刻意压低的磁性嗓音道:“伺候我。”
钟归渐渐凑近轻啄上那微凉的唇,灵巧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一吻深入,钟归抱着张秣宸转战床上,***************************
(二)
这是张秣宸工作的第一年,也是他接到的第一个外派工作。
诺维尔毕星探案集团有一位代号Z的侦探从业两年没有业绩,面对无止尽却没有真相的凶杀案,崩溃了。
张秣宸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这间小黑屋。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般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吞噬了所有的轮廓和细节,所有摆设乃至空间本身都消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静谧中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以及偶尔因为空气流动而带起的微弱气流声。伸手不见五指,连时间仿佛都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停滞不前。
张秣宸当然也没见到那位Z侦探。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久到张秣宸以为这里根本没有人的时候,角落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沙哑的男声,“你是来开导我的?”
张秣宸愣了愣,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崩溃,但他知道,反而是这种近乎平静的语调,面谈才更难进行。
“我不是。”张秣宸声音放得很平,这也是他从教他的心理咨询师身上学到的。
“那你进来干什么?”说了第一句话后,Z侦探的声音没有刚开始那么沙哑了。
张秣宸望着无止尽的黑暗,悄悄转向了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对方和环境的特殊性让他丢失了一部分的专业性,“可能找星星吧。”
“什么?”Z显然愣了一下,但语气没有刚开始那样封闭了。
张秣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但也没急于改正,反而问道:“那你进来做什么?”
Z沉默了很久,最终也没有说话。
张秣宸默默地在心里给叙事疗法打了个叉。
“我没找到星星,我要走了,再见。”张秣宸起身道。
“等等。”Z缓了一会儿开口阻止,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张秣宸停下脚步。
“你说的星星……是什么?”
“星星……”张秣宸思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没有吧。”
Z沉默了很久,就在张秣宸以为他又不会说话的时候,传来了他带着埋怨的语气,“你这是什么破心理咨询师,别人进来都问我的情况,让我把事情讲出来,他们都可关心我了,你怎么收了人钱待一会儿就走了……”
张秣宸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解释道:“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消极怠工呢?能拿钱就行。”
Z也站起了身,骂道“你也太没职业素养了。”
“你一个躲小黑屋三天不去破案的侦探说我没有职业素养?”张秣宸笑道。
Z被呛了一下,嘴硬道:“那我事出有因嘛!”
“我也事出有因。”
“你有什么因啊?”
“你也看出来了,我消极怠工,一个来访者都没治好。”
“……”Z无语地朝着张秣宸走了过来,“你嘲讽我?”
“嗯?”张秣宸冷静地站在原地,“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Z还是没法把自己的是白说出口,停住了脚步。
“我一个来访者都没治好是因为我消极怠工,那你呢?你也消极怠工?”
“我没有!”Z立即否认道。
“那你觉得我在嘲讽你什么呢?”
Z沉默了半晌,最终把那句羞于启齿的话说出了口,“我从业两年,毫无业绩,全是失败。”
张秣宸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被打倒不是因为毫无业绩,而是因为你认为你很失败。”
“什么意思?”
“这个行业有很多人一辈子破不了多少案,但他们发掘的每一个新线索都能给能破案的人带来新的思路,你认为这是失败吗?”
“我……”
“你认为自己失败,是你的认知摧垮了你自己,根本不是结果打败了你。”
“……”
“我该说的都说了,再见。”
“等等!”Z这回走到了张秣宸面前,抬手碰到了他的肩,“我下次还能找你吗?”
“你觉得自己失败吗?”
“不,我只是想——”
“那我们的关系就停在这里了。”
Z苦笑一声,退后几步,语气低沉,“那你走吧。”
也许是黑暗里被放大了情绪和感受,张秣宸听到Z的语调变化,有种说不上的难过,还有一种……
忍不住想怜爱他的冲动。
二人沉默了很久,Z缓缓开了口,“你——”
“别动。”张秣宸将他压到墙上,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际往下滑落,踮起脚轻轻吻了上去。
“你是例外,小侦探。”
(三)
张秣宸后来调查过那位Z侦探的身份,知道他叫钟归,知道他孑然一身却满腔正义,知道他想替死者讨回公道。
张秣宸想起两年前,他亲眼目睹的北堂口灭门案,他懦弱,没敢作证。
以前只是愧疚,但自从钟归出现后,张秣宸午夜梦回间除了那些死去的人,还有钟归的声音。
“你是个懦夫!”
梦魇一般的声音死死缠绕着张秣宸,让他不得解脱。
张秣宸向清谷心理咨询室申请了隐藏那一次出诊记录,毕星集团也同意了严格保密。
钟归没能找到他。
(四)
后来张秣宸发现钟归在调查北堂口的案件,他动了私心,匿名给钟归寄了信件,告诉了他凶手是谁,以及当年他的事情。
信件寄出后,张秣宸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好像这么多年的罪刑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松懈,他的愧疚减轻了一分。
那时杨花落了。
夜晚的星星好像也落了。
(五)
蓝英别墅案后,张秣宸被带去了诺维尔总部公安局,但案件特殊,一审之后他只是受到了六千诺维尔币的罚款。
就连江杞也只是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还是因为他失手害死的那位叔叔。
出公安局的那天,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微凉的秋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张秣宸是一个人走的,那会儿天刚刚暗下来,他还没撑伞。
想起蓝英别墅,是七个月前的事了。
那之后他也没再见过钟归,连那天被带走前,他都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张秣宸说不上来他和钟归是什么关系,明明那晚二人进行了一场十分契合的合作,钟归也是第一个和他有肉体接触的人。成年后他一直活在当年的愧疚里,不断压抑自己的感情,他原本觉得,他是连开心的资格都没有的。
可钟归的出现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原则,他又想起那天的小黑屋,也不知道谁是谁的星星,照在了谁的身上。
“张医生。”身后传来散漫的语调,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吊儿郎当,和记忆里的如出一辙。
张秣宸心上被重重一击,像晴天霹雳般猝不及防,以至于他不敢回头看。
良久,身后没有了声音,连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唯有滴滴答答的细雨敲击在青石板上。
张秣宸在心里苦笑一声,也懒得回头,只当是自己幻听了,抬步向前走。
“嗨~”张秣宸穿过一条小巷时,转角猛地窜出一个人,探出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嘴角上扬,笑意直达眼底,“你好啊,张医生~”
张秣宸愣在了原地,他原以为钟归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你……”张秣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钟归笑嘻嘻地走到他身旁,熟稔地搂上他的腰,打趣道:“现在可以回头看我了吧张医生。”
张秣宸心里发涩,推开了钟归,“你在记恨我吗?”
“没啊,怎么会~”钟归没个正形地继续黏上去。
张秣宸抬手把人怼在了墙上,钟归伸手想反抗,却见张秣宸阴沉着脸,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情绪,“你敢动一下我在这里废了你。”
钟归突兀地在此刻笑出了声,交叉的双手搭在张秣宸的后脖颈上,低下头亲昵道:“你见过那种张着獠牙的小奶猫吗?叫声好凶好凶~”
见张秣宸心底闪过一丝寒光,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招呼,钟归立即求饶,“好好好,我说错了,你别激动呀。”
张秣宸这才收回手,转过头没再看钟归,“你要是真记恨我就直说,别在这里和我暧昧不清的。”
钟归靠着墙收敛了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抬起头盯着张秣宸的背影道:“本来是恨你的,我们都……那样了,你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
“张秣宸,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张秣宸微微一愣,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钟归久久没有等到回复,自嘲地苦笑一声,未发一言地离开了。
(六)
诺维尔历234年冬,星澜市发生一起连环凶杀案,一名陌生男子死在已孕女子家中,而女子的丈夫在第二日清晨被发现死于维克酒店。
维克酒店是星澜市人流量最密集之处,案发后,整个星澜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但案子仅一日就告破了,毕星探案集团Z侦探的大名响彻整个诺维尔。
张秣宸是在给受害人家属做心理干预时见到钟归的。
受害人家属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了钟归和张秣宸,张秣宸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终究是钟归打破了这份沉默。
张秣宸点了点头,见钟归起身,最终还是说了句,“恭喜。”
钟归怔在原地,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下一步举动。
“走吧,Z侦探,祝你在希禾市过得愉快。”张秣宸脸上没什么波澜,像是在祝福一个普通朋友一般平静。
他是昨晚知道钟归会调任去希禾市的,说不上什么心情,他一边为钟归破了案而高兴,一边又生了两人以后再没什么关系了而寥落的心情。
也许蓝英别墅那一晚只是个梦,张秣宸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只是今年还没过,第一次尝到情爱滋味的上头情绪还没过,但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
张秣宸昨晚其实有些庆幸,钟归去了希禾市以后,二人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他也许未来能在诺维尔日报上看见他的照片,但那时又是另一种心境了。
“张秣宸。”钟归转过身,嘴角紧绷着,没有一丝笑容,眼神深邃而复杂。
钟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张秣宸紧抿着嘴唇,双眸深邃如海,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给我一丁点儿回应我就不走了。”钟归的目光紧紧盯着张秣宸,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张秣宸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鼓起所有的勇气,缓缓开口,“我喜欢你,很喜欢。”
张秣宸说得很轻,但钟归听到了。
(七)
诺维尔历235年春,毕星探案集团Z侦探在星澜市屡破奇案,红极一时。
“宸儿宸儿,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钟归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步伐轻快,几乎是跳跃着走进屋内,随手将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我今天看见许爻了!”
张秣宸从书本中缓缓地抬起头,手指轻轻夹住书页,动作优雅而从容,眼神从专注的阅读状态逐渐变得柔和,“和他一起做的采访?”
“对啊,还看见那个比我还欠的好兄弟苏屿白了,你猜怎么着,他们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秣宸勾了勾唇角,轻轻地捏着钟归的下巴,微微侧过头来,拉近了与面前人的距离,“比你还欠?”
钟归眼神闪躲地移开了视线。
“你自己也心虚了?”张秣宸看他这样觉得好笑,不禁生了挑逗的心思。
钟归转过脸,对上张秣宸幽黑深邃的瞳孔,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大而明亮,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此刻看向他时充满了温柔。
“你勾引我。”钟归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张秣宸皱了皱眉,松开钟归的脸,佯装嫌弃地瞥了他两腿之间一眼,“别胡说八道。”
钟归起身迅速把他压在了沙发上,抓着张秣宸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俯身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唇,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
“你说让我永远伺候你,快说……”
“看你表现。”
“我很听话的。”
“是吗?”
“是啊,有人口是心非,我还能听懂某人的心里话。”
“胡说八道。”
“比如现在,你想和我xx。”
“我没有。”
“想不想!”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