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谋杀案》第八章
天色尚未全然揭开夜的面纱,大地依然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之下,天空仿佛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雨水如同千万匹脱缰的野马般狂奔而下。电闪雷鸣,暴雨如同催命符一般侵蚀着山体,土壤饱和,岩石松动,山坡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好大的雨,我们现在出去会不会很危险?”
“要是山体滑坡了,留在这里也是死。”
“可是专家不是说这边的山体是安全的吗?”
“对啊对啊,我们连个地图都没有,万一我们现在出去迷路了怎么办?”
“你们三个到底要不要走?”
许爻是被争吵声吵醒的,简单地披了一件外衣就走了出去,见董纪棠,宁嗣音,江杞和叶纬正在门口商量着什么,手里都拎着一个行李箱,显然是要走的架势。
“怎么了?”许爻问道。
董纪棠眼神看过来,放下了行李箱,“昨晚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我回去怎么也睡不着,今天早上瞎逛的时候发现二楼的窗能开了,我就下来看大厅的门,发现都能开了,我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都能开了?”苏屿白走出房门,正好听到这句话,走上前转动了门把手,发现确实能开了,但外面的雨势颇大,电闪雷鸣,“这鬼天气你们要是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许爻赞同道:“是啊,现在蓝英山各处都有山体滑坡,又是暴雨又是雷电的,还不如别墅里来得更安全。”
宁嗣音松开行李,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外面比别墅里危险。”
“可是昨晚李阳的人头就这么掉在了饭桌上,会不会是凶手给我们的警告?”江杞还是有点害怕,虽然他喜欢极限运动的刺激感,但杀人凶手就混在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之间,他还是忍受不了这种恐惧。
“好吓人,凶手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董纪棠一想起昨天的人头就害怕,双手习惯性地去找温彦,想起来她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出去,这会儿还在睡觉,又收了回来。
“昨晚的事确实蹊跷,不过你们放心,如果凶手针对的只是李阳的话,你们不会有危险的。”许爻安抚道。
叶纬冷哼一声,语气都变得不太好,“你就这么笃定凶手针对的一定是李阳?你到现在可都还没找到凶手呢。”
“你怎么说话的?!”苏屿白看不惯他对许爻说话的态度。
许爻拍了拍苏屿白的手臂,转头又对其他人笑了笑:“如果你们认为外面比这里更安全的话,我不阻止你们。”
叶纬冷笑一声,开了伞就往门外走。
宁嗣音董纪棠和江杞还在犹豫时,叶纬回头不屑地看了三人一眼,“你们不走?”
三人滞留在原地片刻,江杞也开了伞拎着行李箱往雨帘里走,但不消一会儿,行李箱已经被打湿了,江杞立即把伞挪到行李箱上方,但自己却被淋湿了。
宁嗣音和董纪棠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默默地收回了伞。
江杞双腿贴着行李箱,有些笨拙地走了回来。
叶纬只是回身轻蔑地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江杞回到屋内后,许爻立即递了条毛巾给江杞,后者恢复了往日的笑颜,“谢谢漂亮哥哥。”
毫不意外的,许爻听到了来自身后沉闷的一声冷哼,回头直勾勾地盯着苏屿白。
苏屿白是收回白眼的时候发现许爻的视线的,许爻难得有如此直白的眼神,一时之间令苏屿白慌了神,立即躲开了和许爻眼神相对。
“漂亮哥哥,我不走了,刚刚对不起……”江杞道歉道,“我只是有点害怕,我不想我的人头出现在餐桌上……”
许爻和煦地一笑,“不用道歉,恐惧是人之常情。”
“那我也不走了,你们可得保护我啊,我可一点武力都没有……”董纪棠垂头丧气地拎着行李箱上了楼。
“我也不走了。”宁嗣音追上董纪棠的步伐。
江杞也道:“那我先去放行李了漂亮哥哥,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等等小杞,”许爻喊住了离开的江杞,“除了董小姐,你们怎么知道门开了?”
“我也是昨晚睡不着,熬了一晚上有点饿,今天早上出来想煮点早饭吃,正巧看见董纪棠,她说门开了,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去收拾行李了,说起来我现在还没吃上早饭……”江杞摸了摸饿瘪的肚子。
“厨房后面那门开了吗?”为防止许爻再度关心他,苏屿白想起昨天许爻好奇的那扇门,问道。
“食堂后面的门?”江杞思索了半晌,尴尬地笑了笑,“我连那里有扇门都没注意,我哪里知道开没开呀……”
苏屿白语塞,差点没说出“蠢货”两个字。
“小杞快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了,”许爻见状调和道,“我们去厨房煮几个水煮蛋,你等会儿就可以下来吃了。”
“嘿嘿,”江杞立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谢谢漂亮哥哥~”
江杞走后,苏屿白拽回打算去厨房的许爻,低头凝视着他,靠得极近,甚至连呼吸都能彼此听见。
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终究是许爻败下阵来,指尖微微蜷缩,撇开了眼,语气里含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干什么……”
苏屿白的漆黑的眼神染上了几丝笑意,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许爻的脖子后,语气温柔又缱绻,“刚刚不是看我看得很起劲?”
许爻掩饰性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转移了话题,“我们去看看厨房后面的门开了没有吧?”
“好。”苏屿白应道,“这门怎么莫名其妙就开了呢?”
说着,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上了楼梯。
“不会除了叶纬还有人已经走了吧?”苏屿白问道。
“不知道,你去五楼查看一下顾引夕和张秣宸的房间,我去二楼和四楼查看一下温彦和顾陌的房间。”许爻道。
苏屿白点点头,健步如飞地一步就跨越了三四级台阶,上了五楼。
检查了一圈后,许爻和苏屿白确认其他人都在房内,便去了厨房。
厨房后的门锁也能很轻易地打开,但奇怪之处却在于这扇门只能从外面上锁,不像是防贼,倒像是防止有人从这里出去。
“近日,位于维诺尔国蓝英山区的东部偏远山区遭受连续强降雨侵袭,致使当地地质结构受到严重影响。据报道,昨日晚间,蓝英山一处偏远山区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灾害,滑坡区域覆盖范围较大,对附近居民区构成一定威胁……”
新闻播报声越来越近,许爻刚关上火,回头见穿着睡衣的顾陌懒散地啃着一片黑麦面包。
“昨晚睡得好吗?”许爻礼貌地问道。
顾陌接过许爻水煮蛋,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刚才问我在不在房间里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早上醒来的时候别墅里的门窗都能开了,叶先生已经离开了。”
“叶纬?”顾陌怔住了,“什么时候离开的?”
“约莫是半小时前。”
顾陌望了眼窗外的暴雨,把早饭搁置在了桌上,起身离开了。
“你去哪儿啊?”苏屿白刚进来就看到慌慌张张离开的顾陌,喊道。
“找叶纬。”顾陌停下来看了眼苏屿白手里的伞,回过来拿走了,“谢了。”
苏屿白愣了愣,顾陌最后对着许爻问道:“他俩真好上了?”
“不清楚。”许爻剥了一个热乎乎的水煮蛋递给苏屿白。
“叶纬自己跑的,他还巴巴地找过去,真够倒贴的。”苏屿白吐槽道。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来的时候大晴天都能迷路的人下着暴雨回去能找到路吧。”张秣宸刷着手机走进厨房,从锅里拿了一个水煮蛋,“怎么还是没信号。”
“昨晚睡得好吗?”许爻照例寒暄道。
“当然。”张秣宸放下手机坐了下来。
“看来昨晚的事对你没有影响。”
“昨晚可真够吓人的,不过我的睡眠一直都依赖于药物,发生了什么对我影响确实不大。”张秣宸靠在椅背上慵懒道。
“为——”许爻刚想开口询问,厨房的后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身形摇晃着撞开了门,步态踉跄地跨过门槛摔向许爻。
苏屿白立即上前揽住那人,“喂,你谁啊?”
“是你?”张秣宸惊恐地起身,后退了几步。
“嘿……”男人在苏屿白的搀扶下虚弱地支起身,迷离的眼神看向张秣宸,“我都说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谁啊?”苏屿白问道。
“就是他!那天闯进来挟持了张秣宸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刚进厨房的董纪棠显然也被吓到了,拉着张秣宸后退到了饭厅。
“我……”男人说话显然有些吃力,苏屿白扶着他坐了下来,“我没有恶意……”
“那你那天还挟持张秣宸!”董纪棠怼道。
男人支撑不住地想要倒下,苏屿白探了探他的头,焦急道:“他发着高烧。”
“先把他安置到我们房间吧,发烧了那么多天再不救治会有生命危险。”许爻道。
“好。”苏屿白点点头,扛起男人就走。
“可是……”董纪棠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屿白就已经带着那个男人越过了她,只得喃喃道,“真是疯了。”
许爻和苏屿白给男人吃了药,换了无数次毛巾,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晚上,男人终于醒了。
见苏屿白守在床边,他还有些诚惶诚恐,坐起了身道谢:“谢谢你们。”
“醒了?”苏屿白睁开眼,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再烧起来。”
“认识一下,我叫钟归,钟表的钟,当归的归,诺维尔著名侦探。”男人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那笑容并不纯粹,而是掺杂着几分挑衅与玩味,像一把锐利的剑刃轻轻划过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他的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既得意又挑衅地看着苏屿白。
苏屿白皱了皱眉,真诚地问出一句,“你平时也这么欠吗?”
“啊?”钟归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你这么直白的说法我还没听过。”
苏屿白俯下身,嘴角露出危险的笑,贴进了钟归的脸,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那你有没有被揍过?”
“哈哈哈,当然没有,没有人能打得过我。”钟归的笑声轻佻而随意,“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帅哥呢?”
“怎么?我不漂亮?”苏屿白捏着钟归的下巴把他四处寻找的头转了回来。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觉得你看上我了。”钟归的语气里依旧带着挑衅。
苏屿白松了手,后退几步,轻啧一声,“就你?”
“小苏,他——”刚进来的许爻看见已经坐起来的钟归,打招呼道,“你好,我叫许爻。”
“我去!许爻?!”钟归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怎么了……?”许爻疑惑地问道。
“那个名满诺维尔的大侦探许爻?!”
“现在知道谁才是著、名、侦、探了吧?”苏屿白笑道。
“嘿嘿……”钟归尴尬地笑笑。
“对了,”突然,钟归收敛了笑,“我还有事没跟你们说。”
“是正经事吗?”苏屿白嘲讽道。
“是!”钟归正色道,“后院柴房有一具尸体。”